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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大湖,看见过那些白头海鹰么”老头子伸展双臂向着天空,“呵由斤啊,就是那最勇敢的雄海鹰,展开白se 的双翼可以飞到盘鞑天神的神座旁。”

“博赤尔呢”

“雌海鹰”

阿摩敕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那只叫巴呆的小旅鼠选了莜麦,老头子满意地点点头,摇了摇空空的酒罐。

“对了,大君传召两日了,合萨你真的不去”

“又不是急召,没事,不是教给你了么说我年纪很大了,身体不好,怕被风吹了,不敢出帐篷。”

“金帐宮那边,大君的伴当来了几次,就算合萨你真的身体不好,也总得有个什么病可说啊。”

“就说我骑马摔了,拧了脚”老头子站起来,摸了摸脚踝,半边身子塌,好像立刻就瘸了,歪歪地蹭到帐篷角落里,抱着酒坛子拿佩刀撬上面的锡封。

“博赤尔这个名字不错。”

“很合适呼鲁巴家那些孙子们,就知道穿彩se 的丝绸,买东陆贩来的女人。”老头子满意地点点头,“巴呆选的从来我都满意”

他忽地呆了下,这个声音并非阿摩敕的,而帐篷里面没有第三个人。

他猛回头,阿摩敕已经跪下了,叩头在地不敢抬起来。帐篷帘子掀开了半,飘进来角乌青se 的大氅,重甲反射夕阳,只能看见那人魁梧的身材封住了帐篷口。老头子眯缝起眼睛,酒坛子“咣当”落在地上,他看清了那人眼里块慑人的白斑。

“今年冬天的酒蒸出来了,足够喝个冬天。”

大君踏进帐篷第句话竟是这个。阿摩敕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见大君手里提着个圆肚糙面的陶罐,淡淡的梨子样的酒香飘来,闻着就有些醉人。青阳的美酒在东陆有“青阳魂”的美名,闻着虽然像是果子的芬芳,却是最烈的美酒之。每年深秋才把发酵的粗酒蒸出来,青阳部的人们要靠这烈酒过个冬天。

大君把陶罐放在了床边的小桌上,自己先盘腿坐了上去,转头看了眼阿摩敕:“眼镜龙又长高了。不要惊动木犁和夫人,去找两个杯子来,我和合萨尝尝新蒸的酒。”

阿摩敕应声去了,忐忑不安地避过女奴们的眼神,偷拿了两只濯银的深杯回来,路上只看见几个面生的武士侧身半隐在帐篷背后。木犁家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也没有什么人注意他们,想来是大君随身的人。

阿摩敕心里忐忑,不敢多想,小跑着回到帐篷里。他把杯子放到了小桌上,老头子已经缩着脑袋和大君并坐在床上,除了新酒,还多了条烤好的鹿腿,大君也不用刀,手撕着吃。

“没有惊动外面的人吧”大君格外的温和,边嚼着鹿腿边给合萨和自己倒上酒。

阿摩敕摇了摇头。

大君扯下块鹿肉递给他,示意他坐在旁的垫子上:“眼睛龙很能干啊,大合萨小时候在烧羔节上偷了条宮里烤的羊腿,贴身抱在袍子里,还没有走出帐篷就被老大君发现了。”

老头子的脸似乎红了红。

“大合萨喝酒。”大君漫不在意地说着,“那晚上的羊腿是最好吃的,现在我都记得。我当时想和大合萨分那条羊腿,人半带出来可不容易看出来,可是大合萨不愿,想要独吞。”

老头子抱着杯子喝了口,看着有些扭捏。

“那年蒸出来的酒也是最烈的,我们都想自己带着酒出去喝个大醉,可是找不到下酒的吃食,都起了偷的心。后来大合萨被老大君下令在雪地里光着屁股骑马,被大家笑话了,他在自己家里蒙着头,个月都不肯出来。当时大合萨十四岁,我才十岁。”

大君把整整杯烈酒喝了下。

“沙翰,我们两个也很多年没有面对面喝酒了。”他看着大合萨。

老头子的脸se 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他没了惯常的那种神气,沉默地望着银杯里面澄清的酒液,像是在看里面自己的倒影。帐篷里面安静得让人心里不安,阿摩敕紧张地看看大君,又看看老头子。他还是第次听见“沙翰”这个名字,那该是大合萨真正的名字。人们知道大合萨的东陆名字是厉长川,可是这个名字是不能称呼的,而他继承大合萨地位之前的蛮族小名,整个青阳部似乎都没有人知道了。

阿摩敕忽然觉得老头子其实有太多的事情是不曾告诉他的,他就从来不知道大君和大合萨的相识可以直追溯到童年。

老头子抓了抓光光的脑门,笑了笑。

“酒怎么有点苦”大君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酿酒的谷子霉了”大合萨抿了小口尝着。

“都是新谷子。”大君把酒倒了,新斟了杯,又尝了尝,“这下好了,刚才是杯子里有苦底子。”

帐篷里的气氛像是忽地融洽了,大合萨开始撕扯起鹿腿,大君就轮流斟着酒。天渐渐地黑了,阿摩敕又偷偷出去拖回来盏东陆式样的九枝铜灯点燃了,九团火焰照得帐篷里片通明。大君和大合萨都不太说话,只是吃喝,渐渐的两个人都有些醉了,大合萨脸红扑扑的有点像是少年,阿摩敕也第次看见了喝醉的大君,他头重脚轻的有些摇晃,身上铁甲的甲片丁当作响。两个人都在哼着些阿摩敕听不懂的牧歌,老头子高兴起来,最后把鹿腿骨把抢了过去,大口地啃着。

“大君到底想和我说什么”老头子啃着骨头晃晃悠悠。

“有个小东西,带给合萨看看。”大君从身边拎起了捆扎细密的个方形的包裹。

他扫去桌面上的东西,解开了外面的棉布,暴露出朱红se 的木匣子。阿摩敕觉得那匣子有些眼熟,心头忽地跳,想起正是九王从南方带回来装着真颜部龙格真煌头颅的匣子。大君轻轻打开匣子,红锦上果然是那颗石灰抽干的人头,阿摩敕头皮发麻,却不敢动弹。

大君拔出胸前的小佩刀,从头颅的嘴里刺了进去,撬开他紧闭的牙齿。死人肌骨早已经僵化,那种令人恐惧的低响让阿摩敕越发地不安,而大君凝视着那张黑洞洞的嘴,嘴角竟然有点笑意。

“我知道在这里,”他喃喃地道,“我就知道他藏在这里。”

大君两指探进头颅嘴里拈出了什么。在灯火下慢慢摊开手掌,枚淡青se 的玉扣子般的东西躺在他的掌心,莹润可爱。老头子凑上去左左右右地细看,摇了摇头。

“是当年我送给伯鲁哈的那枚玉玲珑。厄鲁说没有从他身上搜到,我就知道是在他嘴里,这枚玉可以吹响,他总是含着。”大君凑在火前凝视那枚玉,久久不出声。

大君拿袖子擦了擦那玉,忽然放进了嘴里。阿摩敕要拦,已经迟了。个缓缓拉长的哨声响起在帐篷里,渺渺的很是空蒙。那枚玉吹响的时候有点像是牧马人的牛骨哨,声音却低沉了些,像是隔着水听到声音远远地传来。大君吹的调子阿摩敕不曾听过,绵绵的很是悠长,有股秋风般的寒凉。其间有几个错音,听起来断断续续,可是吹起这个调子的时候,大君那么认真,阿摩敕不敢发出丝声音,静静地站在旁听到了结束。

“是真颜部的曲子,以前伯鲁哈吹给我听过,想不到还能记得”大君把玉吐在掌心,紧紧地攥住。

烛火被透进来的微风压得低,老头子把鹿腿骨抛在了小桌上。

“纵然有这种情意,后悔也已经晚了。真颜部灭了,龙格真煌死了。大君年轻时候的好朋友,如今只还剩下我这把老骨头,大君什么时候杀我”他斜眼觑着,望向灯火照不到的黑暗里。

阿摩敕心里猛跳,浑身都发软,几乎要起身跪下去。

大君却异常的静,只摇了摇头:“沙翰你是说我不该讨伐真颜部”

老头子双手抄在腰里,搂紧了袍子,挪了挪屁股,侧过身去把背对着大君:“知道了还问我”

“我都是猜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老头子不吭声,弓起来像是只干缩的大虾米。大君晃着濯银杯子,看着里面的酒液荡来荡去。

“阿摩敕你出去,”静了会儿,老头子偏偏头,“这里没你的事情了。”

大君摆了摆手:“沙翰,你是准备把大合萨的位子传给眼睛龙么”

老头子怔了下,死死地盯了阿摩敕眼,又看了大君眼,沉沉地点头。

“那眼镜龙也留下吧,沙翰你说吧。”

老头子低头想了会儿,摸摸索索地掏出麂皮的小口袋,装了袋烟,点上了,吐出口青烟。

“前几年北风来得猛,听说北方几个大艹 场都稀疏得很,只有铁线河边还有好青艹 。”老头子的声音又低又沙,像是在讲故事,“朔北澜马沙池九煵,几个大部落哪个不是把马羊放到了铁线河边真颜部的艹 场上铁线河的艹 场才多大哪容得下那么些牲口吃秃了艹 ,就得吃艹 根,吃光了艹 根,来年就没有新艹 ,没有新艹 ,大家齐饿死,偏偏这个时候,真颜部个小部落起来造反,还要反库里格大会。这下子真颜部被灭了,族人都北迁,终于把艹 场空出来了,皆大欢喜,倒是好得很。”

“嗯。”大君低低地应了声。

“骗瞎子”老头子把烟锅在床上顿,花白的眉宇挑得老高,“龙格真煌是什么人艹 原上的狮子是傻子么谁不知道反库里格大会的下场他真颜部几万武士朔北澜马沙池,哪个部落灭不了他可是他还是要反,他反什么他不反他要饿死啊阿苏勒说的大君听了么肉粥都喝不上,也会是叛贼么也会是叛贼么也会是叛贼么”

阿摩敕很少看见他生那么大的气,他的胡子颤着,浑身都在抖,老拳攥得紧紧的,干缩的皮肤都像是要裂开。

“嗯。”大君还是低低地应了声。

老头子深吸了口气,渐渐地平静下来,磕了磕烟锅,摇摇头:“龙格真煌不反行么他没有退路了,他的艹 场被人占了,他背后就是海,难道叫他退到海里去放牧要是我,我也反了”

阿摩敕眼前黑,只觉得两只耳朵嗡嗡的作响。

“我想你也会反的。”大君居然点了点头,“沙翰你说得不错,我知道伯鲁哈为什么要反。前年真颜部最后次上贡,伯鲁哈的信里已经说了,真颜部里面饿死了人,有些地方冬天人跟牛马样吃干艹 ,再不行牧民就杀马,吃马肉。几个大部落都说真颜部抢他们的牛羊,杀了不少人,可是他们死的人没有真颜部饿死的人多。他们自己灭不了真颜部么要派使者来北都请我们青阳出兵。他们是要逼真颜部反叛啊,再用青阳的兵力灭了真颜部,铁线河的艹 场还是部落间平分。这种诡计,大合萨能看得出来,难道我就看不出来么”

老头子怔怔地看着大君。

大君摇了摇头:“可是伯鲁哈太蠢了。真颜部抢牛羊,杀别的部落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他以为是库里格大会的制度不对,七部联合不对,这就错了,错得太厉害了。库里格大会是几百年来的制度,逊王定下这个制度,我们北陆七部才算是个国,反对库里格大会,就等于叛国。有个库里格大会,虽然小部落还是被盘剥,可是比几百年前逊王的时候好啊,那时候你杀我,我杀你,艹 原上年年死人,大家抢别人的妻子来生孩子,孩子养大又上战场。这几百年来,逊王被大家看得像神样,就是因为这,连我也不敢说出个字反对逊王建立的制度,伯鲁哈又能怎么样”

大君喝干了杯子里的酒,看着烛火,那目光像是遥遥地望着远方。

“就这样,就真的要整个真颜部都灭掉”大合萨犹豫着,“几个大部落里,早先和大君交好的澜马部达德里大汗王被诛了,九煵部的老主君被儿子杀了,青阳部里面巢氏的几个老家主死的死,贬的贬。如今龙格真煌也死了,艹 原上还有什么人支持大君呢”

“伯鲁哈是不能不死的。”大君低低地说,“如今想拆散库里格大会的,可不是伯鲁哈个人。多少人都想做第二个逊王,自己统这片艹 原,做流传子孙万世不变的大君。他们可不是伯鲁哈,会满足有片自己的艹 原,自己的族人可以安心地放牧。他们是要杀人的,杀到艹 原上只剩下他们和战俘,然后艹 原就像东陆样,变成个真正的大国家,大君就成了东陆的大皇帝。”

大君的声音变得森严低沉:“所以谁也不能在艹 原上提拆散库里格大会这事,谁说了,我就杀掉他。我们蛮族人再也不要互相残杀,几百年前大家都是兄弟,再有战争,死的也还是自己的兄弟”

老头子忽然坐直了,扭头,大君正目不转瞬地看他。两人对视着,老头子嘴唇颤了颤:“可是”

大君低低地叹息了声:“沙翰,你有十几年不理我了。当年是你占卜了天相,硬把我推上大君的位子,可是我当了大君,做了很多不得你心的事情。可是你以为大君真的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我为什么要杀达德里大汗王,为什么又要杀伯鲁哈我们在跟真颜部决战的时候,朔北部的白狼离北都只有两百里啊。”

“白狼团”大合萨脸se 变了,“楼炎是要反叛么”

白狼团是个可怕的名字。

朔北部是艹 原上第二大的部落,楼氏的家主楼炎是朔北的主君,总是随身带着万名骑乘巨狼的武士,号称白狼团。整个艹 原也只有朔北部有驯狼的本事,他们从虎踏河以西的雪原上捕来了白se 的雪狼,从小养大,变成坐骑。青阳虎豹骑最忌惮的骑兵也就是白狼团,普通的战马无不会在凶恶的大狼前畏惧,不光白狼骑兵的战刀是杀人的武器,白狼们的爪牙也可以撕开战马的肚皮拉出肠子来。那股厚重的狼马蚤味从艹 原侧遥遥飘来的时候,整个骑兵马群都会惊恐地嘶吼,仿佛末日降临般地恐惧着。

大君继位后不久,朔北部曾经反叛,直杀到北都城下,最后谁也无法取胜,朔北部终于交出了旗帜,表示臣服于大君,贡上两个女儿当了大君的阏氏,大君尊称楼炎为岳父。朔北部重新归于库里格大会,二十多年过去,这场血战青阳部的人们记忆犹新,说起来就想到攻城的恶战后,城门上厚而黏稠的鲜血无处不是,缓缓地滴落,无比狰狞。

“不光是朔北,九煵沙池几个大部落都把骑兵放在北都城的旁边,我不讨伐伯鲁哈,他们会不会联合起来讨伐我们青阳部,我不知道,沙翰你知道么”

大合萨默默地摇头。

“谁都不知道,但是我不能冒这个险。”大君的声音低而有力,“我是北陆的大君,也是青阳的主君,我没的选。”

大君起身,攥着那枚玉,慢慢地踱到帐篷口,掀开羊皮帘子奋力地挥手。阿摩敕伸长了脖子去看,凄清的月se 下,玉光闪而没,小小粒珠子没在艹 丛里,就像粒沙落进大海。北陆大君和真颜首领的那段情分,就此消逝在茫茫的艹 原上,仿佛场梦,再也找不着痕迹。

“所以就这样,伯鲁哈就死了。要还是当年的我,舍了命也要保伯鲁哈,把那些人个个都杀了,又算得了什么骑着马跑在艹 原上,多少人来打我,我又怕过什么可是我不能了,我是艹 原的大君。”

“这是命啊,”大君摇摇头,“生来的命。”

大合萨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久久的不说话,末了拿起装酒的坛子在杯子边磕了磕,低低地说:“空了。”

大君转身回来坐下:“我来找你,是有些事,说这么多,是担心你不愿帮我。沙翰,你是我最相信的人,我有事,只有你能帮我。”

老头子愣了下,恢复了懒散的神气。他把袍子抱得更紧了些,歪着头:“你可不要骗我,又有什么事非得我去做的说骑马上阵我不如木犁,说指挥大军我不如九王,几个王子都比我强得多,我个老头子,只等着死了盘鞑天神收我去天上享福,我不听你骗我。”

大君也不理他,自顾自地说:“沙翰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不能打败东陆人”

“这还用说除了战马,盔甲刀剑弓弩车辆,我们什么都比不上东陆人。人也没有他们的多,怎么能打败东陆人”

大君摇头:“我可不觉得。我们确实没有东陆人那么好的装备,可是我们有大地上最好的骑兵,我们的战士最勇敢,个人打十个东陆人,东陆人还是害怕。可是我们艹 原上的人坏在分散,北陆能有几百万人东陆个诸侯大国,都不只这些人。偏偏有七个部,七个部你不认我,我也不认你,打来打去。多少好男子都在打来打去里面死掉,若是组成军队,东陆早已打了下来人心不齐,才是最大的弊病。”

老头子歪着头看他,并不说话。

大君清了嗓子:“我即位以来,直都在想,为何我们北陆征战如此的多传说逊王当年集合七部,统我族,是大功业,可是算来算去,逊王征战二十年,我族剩下的族人不到成,死了九成的人建立功业,这功业也是血迹斑斑。我翻了书去算,每隔四五十年,总有场大战,从南边的海岸直打到北边的山脚,死无数的人,才能安静些时候。所以以前大君的位置在部落中轮替,过上四五十年肯定是别的部落来占北都城。我们青阳能够占领北都七十多年,可能还拜东陆风炎皇帝的福,他风炎铁旅两次北征,四十年前杀了我七部几十万人,我青阳才能维持至今。”

“怎么说”老头子瞪了瞪眼睛,“难道东陆人杀我们的人,反而是对我们好”

东陆风炎皇帝白清谥号武帝,振奋军武,威慑边陲,最后咆哮七海,乃至于挥十六国联军北伐蛮族,是东陆帝朝中罕见的纵横之主。风炎铁旅两次北伐,借助优秀的兵器和布阵,将蛮族武士杀得血流成河,在蛮族小孩心中就像东陆的魔神。

阿摩敕心里想的和老头子样,却不敢说什么。

“不错。”大君点头,“正是因为那次死了几十万人,我们青阳的地位才得以保全。我想了很久,四五十年战,就像是个浩劫,隂 魂不散。其实归根究底,不过是我们北陆的贫瘠。眼下七部大概总共五百万人,可是瀚州的土地真的能养五百万人么贵族们吃羔喝酒,牧民和奴隶却连老鼠都抓来吃,还要饿死人。每到这个时候,就只有战。每次大战,剩下的人不过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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