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最喜欢的女人有了身子,六阿哥很是开心,忙赏这赏那赏了一堆。
嫡福晋顿觉压力大了起来,暗自祈祷一定要生个小阿哥。
富察氏在屋里扭着帕子心生不平。六阿哥身边就三个女人,从前他不到自己这里来也就罢了,可现在大家都能侍侯他,凭什么其他两个都有了,就自己还肚子平平。
不过,富察氏转念一想,其他两个都不能伺候六阿哥了,这岂不是给了自己天大的机会吗?好好乘这几个月笼络住六阿哥是最好的,若是笼络不住,能得个儿子也好啊。便觉得反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贵妃没了
六阿哥的嫡长子弘憭的出生并没有给皇宮里带来多少笑声。因为在他出生三日后,宮里就迎来了一件丧事。
三十三年十一月初三,是贵妃去世的日子。
在生下女儿之后,贵妃的身子就一直不甚康健,而之后又一直艹 心宮务,也一步步拖垮了她的身体。
毕竟也是陪了康熙十多年的人,又一直没有犯过什么错,只是一味恭谨守礼,对上对下也都周到得很,康熙对她也是信任的。
虽然知道她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但康熙也没想到贵妃竟然这么突然就去了。这一场病,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就把贵妃带走了。只留下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而康熙犹豫了两天,还是追封了贵妃为皇贵妃。
看着十阿哥迷茫的模样,康熙叹了口气。这是宮里除了太子以外出身最尊贵的孩子了,养在谁的身边是一件绝对不可以随便决定的事情。
康熙首先排除的就是德妃。再想想明珠和索额图,惠妃也被排除了。剩下的荣妃和宜妃,想想荣妃之前连死四子,想给荣妃一个补偿,又想到宜妃的九阿哥和十阿哥素来感情不错,便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葬了贵妃之后,康熙终究还是决定把十阿哥交给宜妃抚养。
“九阿哥,朕知道你素来和十阿哥亲厚,你们也能玩到一起去,以后多照顾照顾他。”康熙摸摸十阿哥的头,把他交到了宜妃和九阿哥手中。
宜妃很是高兴。要知道十阿哥可是钮祜禄氏唯一的皇子,若自己能够抚养他,也就意味着自己和钮祜禄家也能搭上线了。
十阿哥也稍稍放了心。在后宮中他最亲近的兄弟就是九哥了。那些年长的哥哥们和他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再年幼一些的弟弟们他也没什么兴趣哄他们玩儿。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呢,七、八、十二几个他也不大瞧得起他们的出身,最后只剩下九阿哥和十一阿哥和他玩得来了。正好九、十一两个阿哥都是宜妃的儿子,所以他也就不那么排斥宜妃了。
他一直是个骄傲的孩子,因为他的额娘是贵妃,他的母族是钮祜禄氏。说实在话,他其实瞧不大起除了额娘之外的每一个宮妃的,当然也包括宜妃。可现在,自己却只能寄人篱下,想想前几天舅舅跟自己说的话,十阿哥低下了头。额娘,你放心,儿子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六阿哥府中,钱玉容和富察氏心情也很好。
原本福晋生下嫡子,对她们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这孩子出生的时机真是太好了,他出生之后,贵妃就病重,他洗三之后,贵妃就没了。这一下,本应深得康熙喜爱的六阿哥嫡长子就这样失了圣心
瓜尔佳氏无奈,只能抱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暗自垂泪。
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德宛还是叹息一声,赏了几样东西下去了。顺便也跟垂头丧气的六阿哥吩咐了,“这孩子是委屈了,可毕竟是你的嫡子,万不可因此就对他不喜了。孩子还小,以后好好教养,未必没有机会得到你皇阿玛的看重。”
六阿哥虽然觉得不怎么吉利,但也没有因此就以为自己儿子怎么样了。其实,对他来说,贵妃就是压在额娘头上的大山,虽然不能说他就真的盼着人家早点儿死了,但是对于贵妃的死他是真的没有什么悲伤的感觉。
德宛却是实实在在为贵妃的死而烦恼。
当然,也不是说她就真的对贵妃有什么感情了。只是贵妃死后,必然又会引起一番权利的争夺,她虽然不愿意争夺,但更不愿意做案板上的肉。到底该不该出手呢?德宛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子。
突然,二十八年康熙给自己的那本小册子出现在脑海中,德宛浑身一激灵。
罢了,还是着力于自保吧。至于权力之类的东西,对现在自己来说,可绝对没有康熙的心意来得更重要。
于是,德宛再次过起了悠闲懒散的生活,每天绣绣花,打理打理花艹 ,哄哄孩子,不时的做几道小菜给太后和皇帝尝尝,反正她手头权力不大,相应的事务也就不多,倒给了她享受生活的机会,再说,她现在发现,每天没事的时候,像个局外人一样看其他的妃嫔演的这出清朝真人版《金枝欲孽》,也真的觉得很有趣味。想想看,皇帝和太后是不是也是这样,没事的时候就看这宮斗戏解闷儿,只要不出格就看个好玩儿,要是过了火就换个人来演。
当然,德宛也是信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人,有好戏看怎么也不能忘了自己的娃。于是,哈宜呼、噶卢岱都成了票友,就连六阿哥和十三、十四阿哥也不时捧捧场,四阿哥呢,虽然没兴趣可奈何不了群众的力量,也不得不偶尔参加一下集体活动。
说实在话,德宛现在的心态很好。只要自己这只蝴蝶不要再乱扇翅膀,只要这历史不要被改动太大,未来自己做太后的日子长着呢,何苦争这一日之长短?
有的时候,德宛不得不暗自庆幸自己穿的是德妃而不是其他的妃子,想想惠妃她们几个晚年的时候还要看着自己儿子受那样的罪,就觉得感慨起来了。然而想到自己这几个儿子,历史上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可是敌人呢,现在又多了一个未知命运的六阿哥,德宛也有些迷茫了。万一以后自己还得看着他们兄弟禸 斗,她就觉得浑身发冷。自己对他们的影响有多大,尤其在关系到皇位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把握。
想来康熙是被其他几个妃子的争斗闹得头疼,倒是来永和宮的次数稍微多了几次。康熙来得多自然是好事,德宛也每每都把自己名下的几个小东西拎出来跟康熙说笑玩乐一番。永和宮的孩子们跟康熙都是亲近的,彼此之间很是亲昵,让康熙很是受用。
作为父亲,自然是喜欢跟自己亲近的孩子。但是在皇宮,跟皇帝接近的机会可不多,即使皇帝是他们的父亲也一样。所以有的很少见到康熙的孩子在康熙面前自然是紧张的、畏惧的,甚至是疏远的,这样的态度也会进一步拉开康熙和他们的距离。而永和宮的孩子不一样,康熙常常到永和宮,这些孩子和康熙的接触自然也多,当然就亲密得多。而他们这样的表现也更能满足康熙做一个慈父的心愿,自然康熙就更加喜爱他们了。
对于这点,德宛是相当乐见的。不过还是会对他们敲打一番,“皇上虽然是你们的阿玛,但他也首先是皇帝,你们小的时候还不打紧,可长大了以后就要注意了。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你们先是臣子,然后才是儿子。皇上是个好阿玛,他疼爱你们,所以,你们也绝对不可以让他伤心。孝敬皇父,友爱手足,你们可记住了?”当然有些再深一些的话就不好说了,谁知道康熙在她身边安排了些什么人呢。再说有些事也是需要他们自己去体会的,自己体会出来的才会记忆深刻。
“娘娘,贾贵人和徐常在来给娘娘请安了。”
“?让她进来吧。”德宛对这种制度很是无奈。看着这些年轻鲜嫩的新进妃嫔,德宛就无法不去想到自己的年纪。所以,德宛对这些年轻的宮妃很是不喜欢。可是别的宮里的可以不见,自己宮里的却是要每天早晨来请安的,所以每天早晨对着贾贵人和徐常在,德宛的心情都不会很好。
不过随便说了一小会儿的话,贾贵人就先退下了,这时候,徐常在却突然跪了下来。
“徐妹妹,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娘娘,奴婢有要紧事要禀告。”说着,她向两旁看了一眼。
德宛一愣,便挥手让奴才们都下去了,只留下晴雯和喜雨。“好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娘娘,这事儿已经憋在奴婢心里多年了,奴婢一直不敢说。可奴婢实在受不了了,再不吐出来的话,奴婢真的……”徐常在哭了起来,“奴婢原先是伺候敏主子的,跟奴婢一起的就是叶子,奴婢一直都没有发现过什么。可是佟娘娘出事的那几天,奴婢就觉得敏主子一直心神不宁的,而且不只是敏主子,连佟娘娘身边的彩霞姑娘也有些不大对劲儿。后来佟娘娘去了以后,奴婢发现敏主子似乎对那个叶子很是忌惮,叶子说什么,敏主子都不敢驳她。可奴婢虽觉得奇怪,却不敢多说什么。直到后来敏主子没了,叶子出了宮。奴婢后来才知道,原来叶子和彩霞姑娘是亲姐妹。奴婢心里害怕,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也不敢说。可这些事情藏在心里,奴婢真的快疯了。求娘娘,查查我们主子的……”说到最后,徐常在已经泣不成声。
德宛浑身一震。她猜想过章佳氏的死没那么简单,可事情真的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是真的希望自己从没听到过。
余光扫过喜雨,德宛暗自摇了摇头,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麻烦事
夜间,茶水间的常顺准备好了吃食。等着值夜的宮女们来休息。
“常公公,”宮女们对这个老太监还是很尊重的,常顺也总是一副和气模样。
“咦?常公公,怎么晴雯姐姐的粥就和我们的不一样呢?”
“就是,公公偏心,下次我们也要。”
其他宮女纷纷笑了起来。
“好了,就你嘴多。那是娘娘晚间赏下来的,我当时不饿,才给了常公公,让他夜间给我做上。倒是你们眼尖,平日里做活儿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样争过。”晴雯笑了笑,“罢了,你们实在想要,我的就给你们分了吧。”
“好姐姐,我们不过就是说说罢了,哪能真用了姐姐的东西。况且这是娘娘赏下来的,我们怎么好用。”大家哪里敢真的用了她的,忙笑着推了起来。
“你们呀,现在不要待会儿可就没了。”
“真的不用,晴雯姐姐快用吧,娘娘可是一时都离不得姐姐的。”
晴雯匆匆用了吃食,又赶忙回了工作岗位上。
早晨,德宛一起身,晴雯就近前来伺候了。
“如何?”趁着旁人还没进来,德宛悄声问了一句。
晴雯冲着她点了点头。
“好了。”德宛拍拍她的手。这时,其他伺候的人已经上前来了。德宛也就停下了和晴雯的交流。
然而,这天中午,德宛正在和几个宮女闲话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当有人发现的时候,徐常在已经成了水下冤魂。
她身边的三个宮女,有一个叫茉莉的失踪了,另外两个,被康熙直接下命杖毙了。
可一直到事情完结,无论是太后还是康熙,都没有说过一句要查查徐常在死因的话。仿佛她这样死去很正常。
德宛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一片冰凉。
“晴雯,以后对着喜雨还和以前一样,就像从没发现过。你们还是好姐妹。”德宛拍了拍晴雯的手。
那人既然已经把喜雨这条线,放在了明面上,她也只能接着了。那暗地里的钉子呢,有几个?会是谁?不过,如果那人不愿意的话,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发现那个暗地里的钉子了吧。
可是,那人为什么会让喜雨化暗为明呢?仅仅为了警告自己别管闲事?这不可能。为了让自己乱了阵脚?也不应该。那是为了什么呢?算了,那个人的想法,只怕自己永远也想不透吧。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自己老老实实的,就什么也不怕了,到时候喜雨还能做一个护身符呢。
这件事情很快就过去了。晴雯、喜雨以及其他的人都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过德宛自此倒是凡事不避喜雨,对喜雨来说,永和宮几乎透明化了。
只是德宛比往常更沉默了。虽然不喜欢徐常在总来给自己请安添堵,可也没想过要她彻底消失呀。
在宮中死个把人算得了什么呢?尤其,对那个人来说。
只是,徐常在的死,对那人有什么好处?
或者说,佟妃的死,关系着怎么样的秘密?使他容不得别人去碰触?
罢了,要那么多好奇心做什么?她又不想做第二个徐常在,她还有那么多孩子要照顾呢。敲敲脑袋,算了,忘个一干二净好了。更何况她还有其他需要艹 心的事情呢。
三十四年一月底,六阿哥的格格钱氏生次子弘旸,三十四年五月,侧福晋富察氏有孕。三十四年四月,四阿哥的格格李氏生次女多西珲(比历史提前了三个月)。
弘旸和多西珲刚出生的时候,身体都很好,看着让人很放心。于是,德宛心情便很好了。
“老六呀,两年得了两个儿子,怎么看着倒不怎么开怀的样子?”德宛靠在榻边,上头睡着两个小家伙,弘憭睡得沉沉的,嘴角微微翘起,很是喜气,弘旸才三个月大,看着白白胖胖很像他母亲。
“没什么。”六阿哥虽然这样说,可眼角眉梢却分明写着“我很生气,大家快来安慰我”。
“到底怎么了?还是谁欺负你了?”德宛可不信有谁能欺负了这个小霸王去,他不去欺负别人就很给大家面子了。
“哼,倒是没有人欺负了我去,可欺负了我哥哥,不跟欺负我是一样的吗?”
“什么?”德宛眉毛一挑,瞪向四阿哥,“老四,怎么回事,倒有人欺负到你头上了?”
“哪有的事,他说的是五弟。”
“才不是,四哥和五哥都被人欺负了。就是那个李尔佳家的叫艾欣的那个,额娘还记得不?”
“怎么不记得,当年还到过咱们宮里一趟不是?似乎和老五很是亲近。”德宛心里一沉,该不会是她害的吧。
“哼!当年我就看她不上,要不是五哥偏偏喜爱她,我才懒得理会她。结果呢,最近倒是装模作样起来,对五哥爱搭不理,还老说她对五哥没那个心思。我呸!她既没那心思,当初何苦勾引我五哥来?现在又掉转头整天想着勾引四哥,害四哥天天躲来藏去的。还有八弟也被她缠上了,不过八弟性子温和,倒是老让她得寸进尺了。就因为这个,五哥最近也跟四哥疏远了好多,都是她害的!真是不要脸!”上一次选秀时艾欣本就该参选的,可正逢着她祖父过世守孝,便往后推了。为了她,五阿哥好容易才说服了皇太后暂时不给他指婚,只等着她出了孝做自己嫡福晋。谁想到,那会儿没见她说什么,所有人都以为必成的时候,那个艾欣居然弄了这么一出,给大家一个措手不及,还害了天家兄弟不和,这可是大忌。
德宛心头一跳,这可是清穿女的必备戏码,总是要弄得兄弟几个之间有了嫌隙,便问道:“老四,你可有去找过老五,我看还是跟他解释一下吧,免得他误会了跟你生分了。”
“额娘,这事儿儿子想大概五弟一时转不过弯儿来,早晚他会想清楚的。”四阿哥叹口气,不是他不想找老五,而是这个弟弟现在躲他躲得紧,就是见着了也根本不愿意跟他接近,害他想解释都不行。
六阿哥在一旁打趣起来,“谁叫你随了额娘,咱们兄弟里谁还能比你更好看?”
“胡说八道!男儿家谁会只想着一张脸,再说,要论相貌,八弟和九弟也极出se 的。”四阿哥有了些不自在。
八阿哥相貌确实漂亮,看见他就很难不想起《红楼梦》里的一句话: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而九阿哥呢,现在的身条儿也从肉丸子向香肠过渡,相貌又尽随了宜妃,容貌秀美,身段俊俏,举止风流,所过之处,常惹得小宮女们面红耳赤,媚眼乱飞。然而此二人一柔一媚,与四阿哥的清隽,倒是皇子中相貌最出se 的。不过德宛看来,还是四阿哥最是顺眼,其他两个生成那样,倒是有了两三分女态,失了男儿家的刚气。
“这般水性扬花,老五当初怎么就看上她了?老四,你还是趁早跟老五谈一谈,你们兄弟虽是打小的情分,可人心毕竟隔肚皮,谁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还真保不住五阿哥就因此心里存上一段心事,害了你们兄弟感情。”想起前世所见的,多少兄弟因为女人反目成仇,她就心里直打颤。
“至于吗?不就一个女人吗?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那个婉宁值得五哥为这么件衣服就断了手足?过不了多久五哥就会忘了她的。”六阿哥对此真是嗤之以鼻。
“呸!”德宛怒道,“就算女人是衣服,兄弟是手足,但你看看去,缺胳膊断腿儿的常见,当真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你见过吗?再说,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眼里的鱼眼珠子保不住在别人眼里就是珍珠了呢。”这个歧视女性的混帐小子,要不是看你现在还算有点儿孝心,老娘真恨不能把你回炉重过一遍。
六阿哥也明白了,自己额娘也是女人,自己这么一说,能得了好脸se 才有鬼,当即点头哈腰端茶倒水摆出一副十足的奴才相才把德宛哄得又露了笑脸。
对这些儿子,德宛除了常开些小玩笑,倒也是常常生气的。不管是真气,还是假气,总要让他们知道,自己额娘也是需要哄的女人。
为此,德宛也时常暗自唏嘘的。上辈子,就因为这一身的病,夫妻感情冷淡多年,也没机会做那种被哄的小女人。而这辈子,做了皇帝的女人,只有自己小心翼翼伺候的份,想被哄一哄?做梦梦到的概率都比现实中的大一些。没奈何,居然沦落到从儿子这里来找平衡了,德宛都觉得自己真的成了茶几了。
其实,康熙对他的后妃还是很好的,可德宛对这个还真是又爱又恨。作为女人,自然希望自己是丈夫心中的唯一,是他的最爱,可现在置身于这样一个封建后宮之中,德宛又乌亀 地希望自己能泯然众人,不要引起公愤。结果这种矛盾心理在康熙十数年如一日的“对她很好,但对别人也很好”的表现的刺激下,使得她那副冷淡的面具越来越不稳了。
德宛想起从前自己看那些清穿文的时候,那些女主们在拥有了一个“真爱”之后,对剩下的那些不是“真爱”的“怜惜”、“敬仰”、“心疼”们总会有一种情绪,这种情绪总是在“忘了我吧,这样你才会过得更好”和“那样的感情怎么能真的忘记了呢?”之间来回拔河,结果却使得“真爱”和“非真爱”们都痛苦不堪。对此,自己还是嗤之以鼻的。但是,现在自己也走进这样一个死胡同了吗?虽然没有什么“真爱”,也只有这么一个歪脖树充当一下“非真爱”,但她对这种纯属找虐加虐人的感情还是非常愿意退避三舍的。
于是,几位阿哥格格们又发现,他们的额娘似乎又“中邪”了。
然后,他们发现,和额娘一起“中邪”的还有他们的舅舅博启,真不愧是亲姐弟呀。
博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不时的习惯性摇头哀叹,对月流泪,迎风伤情,让几个小阿哥身上鸡皮疙瘩都快要长满全身了。
不过一次六阿哥无意中对着康熙说了博启的“中邪”症状以后,康熙也多少留了点儿心。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发掘出来的好苗子,可不能轻易被毁了。得看看他是不是被什么纨绔子弟给拐带坏了。
爱情与友情
几天后,博启被召进宮。才刚进殿,一摞诗稿就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那个姓林的就是你性情大变的原因?”查了半天,康熙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子竟然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看上的还是有主儿的,像话吗?
“皇上……”博启跪在地上,脸se 大变。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他可是觊觎朋友之未婚妻了。若是没有人发现也就罢了,可现在不但被发现了,还是被皇帝发现了,博启心里开始打鼓了。
“你喜欢她?”
博启低下头,默不作声。
“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去战场上立功回来,朕可以把她赐给你。”
博启倏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可是,可是,皇上,林姑娘她,是个汉人。”博启脸se 又暗了下来,并不相信康熙肯因为区区一个自己而把林姑娘抬旗。
“哼,满汉不通婚,你的嫡妻朕自然会挑个好的。”
博启脸se 彻底惨白,皇上的意思是,林姑娘做自己的妾?这怎么可以!
想起那日在庙里,无意中闯入的院落,那一个葬花的身影。自那以后,博启心里就植入了那个身影,醒时念着,睡时也要在梦中看一眼。吃饭时想着她,写字时想着她,对月时想着她,赏花时也想着她。明知道身份不同,这段痴情定然不可能花好月圆,然而心里却总是不停地想东想西,总想找机会再见她一面。
想方设法查出了她的身份,才知道她竟然已经定婚了,对方正是礼部尚书张英嫡出第三子张廷璐。
手下去查探的人说,她是都转盐运使司运使林海的女儿,因没了母亲才被接到外祖母身边代母尽孝,据说她的外祖母本是想要把她嫁给贾宝玉的,怎奈那宝玉母亲王夫人更看好自己姐姐的女儿薛姑娘,林海对林贾两家亲上加亲也没多大兴趣。而且,两家毕竟身份不同,贾家是包衣,林家却是汉人,才只得罢了。
虽然这林姑娘已是定了婚的,可心里的不甘还是促使他找上了她的未婚夫。以各种方式的巧遇让他相信他们之间有“缘分”,再处处迎合其爱好,使之引以为知己。如此这般努力了数月,才成为密友。
后来在张家,无意中见到了一叠诗稿,皆是女子笔迹,心中就钦佩不已。张廷璐见他喜爱这些诗词,恐他说出去,才告诉他此乃未婚妻林氏所作,求他不要流出去。
此时,博启心中一面羡慕林氏的才学,一面又难免空落落的。
便几度强笑着打趣张廷璐,见他虽然尴尬,但眼中含情,面上也腾起红云,说起林氏来,连语气都柔软上几分,便知道这张廷璐对这个未婚妻心里也是极喜爱的。
此后,博启便新添了一段心事。对林氏,总是放不下牵挂,可想到好友,心中又惭愧不已。人家以诚心待他,他却觊觎着人家的未婚妻,便愈发瞧不起自己了,觉得自己真是面目可憎,禽兽不如。
看着张廷璐因为婚期一日日的接近而气se 越发好了起来,时不时的走神,眼中满满的期盼,脸上不时拂过的红云,都让博启几次难以抑制地在心底生出了恶意,暗暗希望两人之间的婚约突然出了什么岔子。事后又自责不已。
然而此时,在他心已灰了大半,心魂俱碎之时,康熙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希望。
博启的心已经难以自持了。一时间因为有了希望而欢欣雀跃不已,一时间又不忍那样难得的女子只能为妾,一时间想着只要自己以后好生护她爱她就是,一时间又添了“近乡情怯”之感,一时间又生恐林姑娘因他横刀夺人之妻而看薄了他,真真是左思也不对,右想也不妥,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配不上那人,又觉得自己怎么做都心里难受。
看着殿上的康熙,博启感念他对自己的好,觉得自己自暴自弃很是对不住康熙。然而若是自己做那等小人,难道又对得起他这么些年对自己的栽培吗?
不觉间又想起张廷璐那张温和的面孔,爽朗的笑容,信赖的话语,他曾说过“我和你是好兄弟,便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他茫然了,不知该如何自处。
“罢了,朕给你三日的时间,你好好想想,三日后告诉朕你的决定。”许是知道他的矛盾,康熙还是没有再逼着他,而是给了他一个缓冲的时间。
“奴才谢皇上。”博启起身,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你怎么了?这么神魂不定的?”第二日,张廷璐来找他时,见他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真是大吃一惊。
“没什么,只是碰到了难以决断之事。”博启甚至不敢看他,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根本不配和他成为朋友。
“什么事,若是可以说的话,不如说出来兄弟帮你出出主意?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呢!”
博启苦笑,只怕我真的说出来,这兄弟就做不成了呢。“没什么,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去军营里面,我真的下不了决心。”
“什么?”张廷璐大吃一惊,“你才十五吧,怎么也要再等几年,成了家立了业再说吧。”
看着博启一副苦瓜脸,心道可能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张廷璐最终还是一巴掌拍到他背上,“兄弟,你放心,你做啥决定我都支持你!”
“你的婚事,我……”博启还是不大说得出口。
“得了,我知道。要是当了兵,哪能那么方便,就算你不能来喝兄弟的喜酒我也不会怪你的,谁让咱们是好兄弟呢,你说是吧?”张廷璐笑着安慰他,更让博启不知如何是好了。
“是呀,咱们是好兄弟。”博启顿了顿,“不论发生什么,咱们都是好兄弟,对不对?”
“那是当然,咱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对!一辈子的好兄弟,不论发生什么,咱们都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而德宛这时候才知道博启居然喜欢上了林黛玉,顿时觉得真是天雷滚滚呀。
“无妨,朕看他是跟着京里这些纨绔们学坏了,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就整日里学着风花雪月的,不求上进!等把他往军营里扔个几年,你看他回来以后还这么儿女情长不?只怕那什么林姑娘花姑娘的都忘到脑后了。”康熙到现在还是觉得不满。
德宛无语。康老大呀,你不要以己度人好不?你自己无情就罢了,不要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我们家博启这可是初恋呀,虽然初恋多以失败告终,可最最难以忘怀的不就是初恋吗?再说,我们博启眼光不错呢,看上的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林黛玉呢!只可惜林黛玉是汉人,不然配给我们博启也挺好的。想当年德宛可是最喜欢林mm了,但凡是能在网上搜到的陈晓旭版的林黛玉剧照都收集起来了,没事就看看偷着乐。这会子倒是起了心思想要瞧瞧林黛玉是不是真的那么美。
“臣妾倒是想瞧瞧那个林氏是怎生模样。”
“哼!有什么好看的?”康熙倒是对林黛玉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也难怪,康熙毕竟对林黛玉在后世的知名度一点儿都不知道嘛。
德宛只能哀怨了。林妹妹见不到,自己的宝贝弟弟又要被扔军营里去当大头兵去了。不过想想博启若不是因为林妹妹,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远离父母到那样艰苦的地方去,顿时心里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然而,心情低落的人可不只博启一个。
德宛发现最近十三阿哥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粘在自己身边,每当其他孩子们围在自己身边嬉闹的时候,他都安安静静的,让德宛觉得很是奇怪。
原本德宛还担心十三阿哥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可十三阿哥说没有,整天和他混在一处的十四阿哥却告诉德宛说最近十三阿哥跟自己不向从前那样亲密了,所以他的事情十四阿哥现在也不大清楚了。
德宛愣了,这孩子是怎么了?难道叛逆期到了?可,他才多点儿大呀,难道叛逆期提前了?
德宛还没找到原因的时候,十三阿哥又经历了一次打击,精神便更萎靡了。
“你说什么?十三阿哥被皇上训斥了?”听到这话,连德宛都不敢相信了。十三阿哥聪明乖巧,康熙素来疼得紧,怎么突然间就训斥上了?
“回娘娘的话,今日皇上去检查皇子们的窗课,十三爷没背下书来,皇上提问十三爷的问题也没答好,皇上就训斥了十三爷。”
十三阿哥功课没通过康熙的检查?这可不像他的一贯作风。可联想到最近他的精神状态,德宛只能叹了一口气。看来若是不能搞清楚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话,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会时常发生的。
叫来十三阿哥身边的奴才们,问了一通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德宛都快要泄气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想起了什么。
“回娘娘,奴才记起来了,似乎几天前,九爷跟十三爷见了一面以后,十三爷就变得很是奇怪了,不爱说话,也少见笑脸了。”
难道是九阿哥欺负十三阿哥了?“还不快把那天的事儿细细说一遍!”
“那天十三爷嫌身后跟了一群人实在累赘得很,就把奴才们甩开了。等奴才好容易找着十三爷的时候,爷一个人站在花园子里,表情很奇怪,可奴才瞧着不远处走过去的人像是九爷,还以为是九爷欺负了十三爷,可十三爷却啥都没说。后来,十三爷就不对劲儿了。”
九阿哥跟他说了什么吗?能让十三阿哥变成这样,甚至对自己也……
德宛突然顿住了,难道是这样?
决定
三日后。
“皇上,奴才愿意去边疆为大清守边,”博启在殿下磕头,“可是,林姑娘,奴才不能要。”
“?你不满意朕的决定?”
“不,奴才很感激皇上您对奴才的厚爱。可是,林姑娘已经是奴才好朋友的未婚妻了,奴才不能做这等夺友所爱之事。只要……只要她活的好好的,奴才就,心满意足了。”博启跪在那里,只觉得浑身冰凉,难以自抑的颤抖起来。“奴才会为皇上戍守边疆,做大清的巴图鲁,等奴才回来,会给皇上看到一个全新的博启,一个让您骄傲的博启,一个不枉费您教导的博启!”
看着下面的博启,康熙笑了,这才是那个他喜欢的孩子。
“你这孩子,”德宛看着眼前犹带着稚气的博启,“怎么这么死心眼儿,你才十五岁呀!”眼泪止不住倏倏落下。
因为博启马上就要离开了,康熙允许已经不再是孩子的他来跟德宛道别。
“姐姐,我会回来的,一定会的,你放心。等我回来以后,就会忘记这段感情的。我只求姐姐别怪林姑娘,我只是无意中见了她一面。她并不知道我,我的感情她也完全不知道。求求你,别迁怒她好不好。等我回来以后,就会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那个林姑娘,可就是那个贾家外甥女,贾贵人的表妹,林海的女儿?”
“是,正在那个林姑娘。”
德宛看着弟弟,想起那个前世曾极度喜爱的林妹妹来。她从没想过,现在会面临这样的情形,自己的弟弟被她连累到这样地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真的能不能继续去喜爱她了,虽然她确实很美很好,可,她不忍责怪自己已经如此悲伤难过的弟弟,只能忍住不去怪她了。
“你真的确定,不会后悔吗?”德宛定定望着他。
“是,我不会后悔。喜欢不代表就要占有,我只要看着她过得好就好了。那人对她很是深情,人品也正直无俬 ,又才华横溢,我相信他一定会对她好的,这点我可以放心。而我,只是去磨练自己一番,等我回来的时候,姐姐就会发现,原来您的弟弟是这么出se 的男子汉,您不必担心我,我一定会平安的。”
两个月后,博启准备离开家的时候,张家兄弟们来了。
“博启,我爹叫我给你带句话,有志不在年高,虽然你才十五岁,可是他相信你会成为第二个冠军侯的。”
“张大哥,我才不做冠军侯呢,我会做独一无二的博启!”博启努力做出一副骄傲的模样来。
“就是,我们博启哥哥文武双全,哪需要跟别人比?”张廷瑑满脸的羡慕,他也好想去战场建功立业呀。
“好啦,等我回来,一定给你好好讲讲战场上的事情。”博启拍拍张廷瑑的肩膀。
“廷璐哥,几个月以后,你就要成亲了吧。做了别人的夫君,就一定要担负起责任来,一定要好好待嫂夫人。”强压下心头的苦涩,博启直直望进张廷璐的眼中,神se 严肃。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对博启突然的变化,张廷璐有些诧异。
“没什么,”博启低下头,“我已经十五了,等几年以后,只怕连廷瑑都已经儿女双全了,我还是孤身一人呢。”说到最后,语气已经有些萧索了,“廷璐哥,嫂夫人才华横溢,怕是再难找到这样的女子来配你了,所以,你们一定会幸福的对吧?小弟不能喝哥哥的喜酒了,就只有在这里预祝哥哥和嫂子鹣鲽情深,白头偕老。”
“好了,你放心,我和你嫂子一定会幸福的。”顿了顿,张廷璐又笑了开来,“好啦,不说这些了,再说下去,我们博启只怕要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现在喝不着哥哥的喜酒没关系,等回来以后,哥哥和廷瑑的孩子都得给你敬酒了,到时候,你这个做叔父的可不能小气了!”
“那是,你放心,只要你们的孩子肯给我敬酒,我绝对小气不了!”
大笑过后,博启踏上了征途,心中豪情万丈!
德宛没有太多的时间为博启担忧,因为她还要艹 心选秀之事和十三阿哥的心事。
德宛很郁闷。明明记得才选了没多久,怎么又开始选秀了?
这次选秀任务不轻,太子已经二十一岁了,侧室不少,可嫡妻还没有着落呢,另外五阿哥、七阿哥和八阿哥也应该栓婚了。尤其是五阿哥和七阿哥,六阿哥还比五阿哥小一岁呢,跟七阿哥也是同一年出生的,可人家六阿哥嫡子都有了,这两个身边儿连个人都还没有呢。七阿哥腿脚因为那次的意外有了问题,因而脾气有些怪异暴躁,心思也较旁的兄弟更为敏感,万一这次又不能得了好的福晋,心里多想了,怕也是个难办的事情。
至于京城里宗室子弟,等着皇帝指婚的大小伙子也有二十来个,各府福晋最近为了儿子的婚姻大事,进宮跑得腿都细了。
德宛却懒得管旁人怎么想怎么做。反正今年她没有哪个需要娶老婆的儿子,娘家也没有传话求她帮忙指婚,也就清闲了下来。正好解决十三阿哥的问题。
“胤祥,额娘今儿想跟你谈一谈。你最近似乎很不对劲儿,神思不属的,功课眼看着也落下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办?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咱们母子两个,你有什么事情也不必藏着掖着,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额娘,儿子真的没事儿,累额娘为儿子忧心,儿子心里甚是不安。”十三阿哥规规矩矩回道。
德宛愣了,以前他虽然也守规矩,却不曾对自己这般疏远过。难道九阿哥真的对他说了他生母的事情?
十三阿哥的出身并不是什么秘密,德宛也几次想过要不要跟他说,毕竟她也担心以后若是有人在他耳边说些挑拨的话,倒还不如自己先把话说清楚了。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只得一次次想着他还小,就这样拖下来了。看来,现在是一定要说出来了,否则只怕十三阿哥的心结再难解开了。
“胤祥呀,你知道你最近这个样子,额娘有多担心吗?你再这样下去,不只是额娘,就是死了的人也……”果然,德宛发现在自己口中吐出“死了的人”的时候,十三阿哥的神se 变了一瞬,却仍是一语不发。
“胤祥,你也大了,额娘也不好逼你。晴雯,带十三阿哥去后殿,让他一个人呆着,好好想想。”后殿就是章佳氏当初住的地方。现在那里还有一个陈嬷嬷,是当初伺候章佳氏的心腹嬷嬷,如今也时常在那里为章佳氏和十三阿哥念经。
陈嬷嬷和十三阿哥说了什么,谁都不知道。不过德宛只要知道十三阿哥自那之后性子又明朗了起来,对自己也重新亲近起来就够了。
康熙这几日也很欢喜。他的养女,和硕纯禧公主兰馨终于生下了一子。兰馨二十九年嫁给了蒙古科尔沁部台吉班第,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好消息。现在得知兰馨生下了一个儿子,康熙自然不免得意了起来,有一个与大清有血缘关系的继任者也是一件好事。由此也不由得想起了荣妃所出的二公主和硕荣宪公主,她在三十年六月嫁给漠南蒙古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乌尔衮,至今也没有子女,虽然荣宪过的很好,和额驸关系也不错,但康熙仍然很有些烦躁。同样没有子女的还有布贵人所出的三公主和硕端静公主,她是三十一年十月嫁给喀喇沁部蒙古杜棱郡王次子乌梁罕氏噶尔臧的。没有大清血统的继承人,只嫁个公主过去能有多少作用?然而虽然他是皇帝,却也不是什么都管得了的,比如这生不生孩子的事情他就管不了。
此时德宛的三个女儿中,哈宜呼已经十四岁了,萨伊堪也十三了,这两人一个有太皇太后的余荫,一个有皇太后的爱护,德宛并不担心她们会嫁得过远。而她最担心的是自小就在她身边长大的小女儿噶卢岱,噶卢岱也有十岁了,年纪虽小,却很聪明,这从她那双眼睛就可以看出来,有时候她也会说一些自己对某件事情的看法,也确实有可取之处,而这也是她最为担心的一点。因为康熙似乎也已经发现了这个素来安静的女儿聪明灵慧的一面,并且有意无意的在培养她的能力,这让德宛的神经很是敏感,生怕这是康熙想要把她嫁往蒙古的征兆。
当然,德宛的神经被深深刺激到的是噶卢岱对蒙语和骑射,甚至是政治等都非常感兴趣,成绩也非常漂亮,康熙时常夸她很多方面胜似男儿,有时也会惋惜她居然生作了女儿身,实在是可惜极了。然而德宛却认为这是康熙父女两个达成的协议,虽然她怎么也不能从小丫头的嘴里套出话来。
德宛也知道,两个年长的女儿依靠着两位太后,留在京中还能说得过去,若是小女儿也留京,那些远嫁的公主和后宮的嫔妃们只怕都要说闲话了,这个女儿其实是不可能留住的。于是,在努力无效后,她只能加倍疼爱她,为她多准备嫁妆,甚至允许小丫头常常跟着哥哥们到宮外看看,以期在她心里能留下尽可能多的关于童年的美好回忆。
而噶卢岱这一次也很充分的利用了德宛对她的疼爱。
“额娘,我想去看看选秀好玩不?”听说这次参选的就有李尔佳家的艾欣,她哪里能按捺得住。
“那有什么好玩的?”德宛可不认为那是什么有趣儿的事儿。真是个臭丫头,给自己皇阿玛选小老婆的事情都这么积极。
“可我想去看看嘛,试试做秀女是什么滋味。”之前只是听探春说过,可她那是小选,跟这一点儿都不一样。
“胡闹!这种事情是顽的吗?而且你才多大,人家一眼就知道你年龄不够。”选秀可是大事,哪里容得她这样任性。
“可人家在宮里很闷啊,能陪我玩的人又不多,好容易外面来了好多年纪差不多的,人家……”故意留下话尾不说,只是垂头委屈起来。
“不行。”德宛语气很坚决。
“要不,让姐姐去总行吧?姐姐今年岁数可是够了的。”大眼睛水水的,似乎马上就要泛滥了。
不过关系到这种事情,德宛最终还是顶住了她的泪眼攻势,只退了一小步,让她见见那些经历过选秀的表姐妹们。
选秀1
石答应有孕了。一个没多少宠爱的答应有了身孕并不能给高位的妃嫔太多的感想,但是跟她品级差不多的却不是这么平静了,比如说秀答应。
石答应就是原先佟佳氏提拔上来的小佩,而秀答应则是彩霞。在佟佳氏去后,康熙就封了她们做了答应。
秀答应比石答应长得好,原先在主子那里也比她身份高,现在圣宠也要隆那么一点,可是偏偏就是石答应先她有了身孕,她怎么可能服气。石答应却很是惊喜,毕竟她已经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只怕这已经是她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不过,这点小小的涟漪对德宛并没有太多的触动,作为协理宮务的妃子,她必须对选秀投注一定的关注。
当然,现在最忙的还是家中有应选秀女的人家。比如李尔佳府。
初选已经结束。回到府里,纳喇氏问起女儿感觉如何,艾欣倒是很自信:“我是一定通过了。”
果然,次日,复选名单出来,艾欣果然通过了初选。
艾欣还在犹豫自己在复选中究竟该如何表现,对五阿哥的心意她很清楚,也很感激,可对于五阿哥她实在没有什么爱情。而且想到宮里的情形,艾欣抖了抖,她进宮的时候常看到死人的情形,死的有奴才也有主子,每当她胆战心惊、无法置信的时候,身边每一个人都表现的似乎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天杀的,这死的是人,不是只蚂蚁,艾欣觉得她快要窒息了。然而,想到宮里的主子们都已经很自然的把自己和五阿哥看作了一对,要是自己做出什么伤害了五阿哥的感情,那自己会不会也被……喀嚓了?已经见识到皇宮的残酷的艾欣现在对清穿文中永远有人出来营救女主的情节早就绝望了。她曾亲眼见过一个贵族千金突然间病逝世,起因也不过是因为后宮争宠,而那位千金也不过是不小心被利用了而已,那一家人最终也被革职的革职,降爵的降爵,猛然间就从上层权贵变成了普通小官员。那一次是一场绝对直接的震撼,现实毕竟不是小说,她也不想把自己的命运叫给别人来掌控。所以,她想搏一次,她想做未来夺嫡成功者身边的女人,未来的后妃,甚至是更以后的太后。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做一粒小小的棋子被人玩弄于掌心。可最终胜利者究竟会是哪一个呢?真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要不,就搏一次吧,若是自己真的和五阿哥有缘,就接受命运吧,至少那还是一个王爷,也是个最终得了善了的,日子也会好过。若是老天都帮自己,说他们之间无缘,那也怪不得自己了,只能说,这是天意。
而乌雅家,哈宜呼派出来的人也在叮咛着即将参选的荪扎奇,“荪扎奇姑娘,小主子交代您想要落选的心愿已经都跟娘娘说了,你放心,娘娘已经答应了会让你落选的。不过,主子交代你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忘了。”
一旁坐着的荪扎奇很是轻松,“还请格格放心,奴婢自然不会辜负了格格的信任的。”
到了复选的时候,荪扎奇所在的正黄旗住到了储秀宮,也许是有人打了招呼,她和艾欣住到了同一间屋子里。
哈宜乎她们几个对对这场选秀倒是真的很好奇,特地派了探春去储秀宮去做探子。
德宛有的时候闲下来了,也会陪着女儿听听探春的回报,这家的秀女如何漂亮,那家的秀女怎样娇气,有时倒还是有些趣味的。
“你是说,那个李尔佳氏艾欣以前听说过你?”德宛想,跟贾家二姑娘近距离相处,应该能够满足一点儿艾欣的好奇心了吧。
“回娘娘,艾欣小主儿一开始的时候打听奴婢叫什么,后来得知奴婢名叫探春后就问奴婢是不是姓贾。也许是认识奴婢的家人吧。”虽然那个艾欣说她认识宝二嫂子,但其实探春也不敢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毕竟她们的出身实在相差太远了。
“罢了,她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一一回来。”
“艾欣小主儿在初初知道荪扎奇小主儿是正黄旗乌雅氏的时候,似乎特别的惊喜,还问了小主儿是不是娘娘的亲戚。”事实上,那个艾欣当时的表情可不只是惊喜了,看着荪扎奇的眼神简直就像是饿了多日的大灰狼看见一只肥肥的小绵羊。
“后来荪扎奇小主儿回答了她以后,她说小主儿和娘娘特别像。”
“?我们两个像吗?”德宛没见过这个荪扎奇,一听这话倒真的来了兴致。
“回娘娘的话,艾欣小主儿不过幼时进宮见过一次娘娘,怕是记差了。娘娘雍容华贵,是他人所不能及的。”
“好了,继续吧。”
“是,荪扎奇小主儿听了艾欣小主儿的话以后,就问艾欣小主儿是不是见过娘娘,艾欣小主儿说她小的时候见过娘娘一次,说娘娘又温柔又漂亮,还说四爷长的俊就是随了娘娘。还说她不只见过娘娘和四爷,还和四爷、五爷、六爷、八爷是好朋友。”
好朋友?鬼才和你是好朋友呢,哈宜乎在心里奇怪着,怎么她都没有发现其实永和宮的阿哥格格们一个个都恨不能从来都不认识她吗?
“然后荪扎奇小主儿就说,她们家的女儿是不能像艾欣小主儿那样随便出门的。可能因为荪扎奇小主儿年纪小,看起来也乖巧,艾欣小主儿就总是跟荪扎奇小主儿说些奇怪的话,像什么最好时时跟好了她,免得受别人欺负一类,让荪扎奇小主儿总是跟旁的秀女不能好好相处。”
德宛真的想叹息了,这五阿哥的眼睛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居然就看上了这样的人。除了长得漂亮以外,她还有什么好处吗?同时也可怜一下这个未曾见过的侄女儿,跟艾欣共处一室,真是难为她了。
“本宮记得,那个艾欣似乎脾气有些急躁是吧?跟荪扎奇说一声,让她撩拨撩拨一下艾欣的火气,还有艾欣说的那些不着调的话,让她不着痕迹的传一传,最好让旁的秀女知道这个艾欣说她们都是些凶神恶煞,专会欺负人的。”
“是。”
德宛看着探春离开的身影,心里觉得松快多了。艾欣呀,不是本宮专门要跟你作对,要怪就怪你太自以为是,把持好你的老五就是了,何苦再来招惹本宮的儿子。你该庆幸四阿哥和八阿哥没有被你勾引到手,否则你现在面对的,就不是本宮这小小的为难,而是皇上的毒酒了吧。希望你落选以后能好好反思一下,改改自己的行为吧。这孩子,穿来的时候年纪应该也不大吧,肯定是被那些混的风生水起的清穿小说给误导了。不过都过了这么些年了,怎么还是没半点儿长进,一副没长大的样子,难道在清朝的这么些年的时间她都活到狗身上了吗?
再想想,以她的作为,只怕想为难她的应该不只是自己吧,至少五阿哥的额娘宜妃和八阿哥的养母惠妃是不会看她顺眼的。
再回头看看一起叽叽喳喳的哈宜乎和噶卢岱,德宛道:“好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作为也值得你们这样重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趁早做做功课呢。”
“可是,额娘,我们真的对这个艾欣好奇极了,额娘,就让我们……”
“好了,”德宛连忙打断了她们的请求,她恨不能她们离那个艾欣越远越好呢,“看来我是太纵容你们了,才让你们学得这么没规没矩的。什么样的人该亲近,什么样的人该躲远点儿,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了吗?”
哈宜乎和噶卢岱见德宛真的不高兴了,忙跪下请罪认错。
德宛看着两个女儿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也心软了,“罢了,念你们初犯,就不狠罚你们了。你们回去各抄写十遍《女诫》,没有写完不许出来。若再有下次,就请连嬷嬷来重新教你们一遍规矩好了。”
两人同时一个激灵。那连嬷嬷是什么人,她们可是知道的。当初跟着她学规矩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生不如死了,只要落在她的手里,多硬的骨头都能被摆布软了。要是再被送她手里重新来一遍,那样的恐怖的情景她们实在是不想再回味了。
选秀2
“什么?荪扎奇出事了?”德宛真的是大惊失se 。虽然自己和荪扎奇没什么感情,可毕竟她顶着自己娘家人的名头,这岂不是打自己脸吗?
“回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也没注意什么时候荪扎奇小主儿的桌子上出现了那盒糕点的。”探春暗暗后悔自己的粗心,若是自己注意到了,荪扎奇小主儿未必会吃下去,也就不会被人害了。幸好只是腹泻,若是旁的,自己可真是万死莫赎了。
“好了,先别忙着请罪,你给本宮说说这几天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是不是她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回娘娘,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奴婢觉得可疑。”探春努力回忆了一番,才犹豫着开口。
“好了,你记得什么都说了吧,自有本宮自己判断。”
“前几天,荪扎奇小主儿倒是按着娘娘的吩咐告诉玉华等几个小主儿艾欣小主儿之前说过的话。奴婢看着那几个小主儿怕是恼了艾欣小主儿,尤其是玉华小主儿,时常找艾欣小主儿的茬。荪扎奇小主儿出事以前,玉华小主儿和艾欣小主儿刚吵过一架。玉华小主儿讽刺艾欣小主儿水性杨花,最后准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结果艾欣小主儿大概是气着了,竟然说出要玉华小主儿嫁个好老公的话来,把玉华小主儿脸都气白了。结果当天晚上,荪扎奇小主儿的桌上就多出了一盒加了料的点心。奴婢无能,查不出来究竟是何人所为。”
“老公?”德宛知道,只这一个词,就足够让艾欣完蛋了。也许艾欣不清楚,可在宮里呆了这么多年的德宛却是知道的。“老公”这个词,在清朝就已经是有了的,可惜其意义和现在相差实在太远了。老公,是太监的称谓,而且是一个连太监们自己都深恶痛绝的称谓。因为在京城,同太监一样被称作是老公的,还有一种被太监们恨得咬牙切齿的生物,就是乌鸦。艾欣自己可能不是很清楚,但是在郭络罗氏等人看来,这绝对是最直白的侮辱与蔑视。若是当众说了这话,只怕玉华就恨死她了,玉华可是禸 定的八福晋呢,这样一来,八阿哥不也被骂了,八阿哥的养母惠妃和玉华的姑母宜妃,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不快的。而其他的秀女自然也是看不过眼的,只要她们回家以后跟和长辈姊妹们交流一下选秀体会和妇德见解,艾欣的名声可就要全毁了。再说那些太监们可必定被她得罪狠了。这个艾欣,一句话真是要把人得罪光了。
德宛沉吟着,有些头疼了。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呢?似乎很多人都是有嫌疑的。首先李尔佳艾欣就是有嫌疑的,毕竟是荪扎奇把她平日那些不合时宜的话给散播出去的,的确很有可能会遭到艾欣记恨的,但是以艾欣的行为模式来看,也不像是能作出这种事情的人呀。再说光凭着进宮时候的检查,几乎是没有可能把这些药品带进宮的,那么要做到这种事情,就要在宮里有人才行,艾欣显然并不符合这种条件。在秀女中,宮里有人的,就是郭络罗氏玉华了,但她和荪扎奇并无过节,她厌恶的人应该是艾欣才对,难道她们本打算给艾欣吃的,可最后却害错了人?那么如果是代人受过的话,也分两种情况。一种是真的失误了,另一种就是艾欣怀疑那糕点有问题,故意把祸水东引,这样一来,既可以免于受害,又可以引起做为荪扎奇靠山的自己的重视,她自己却可以做到片叶不沾身。
不过,还是按兵不动好了,继续看看再说。
然而之后,秀女中就起了谣言,艾欣在大家口中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凶手了,毕竟之前她的名声就已经受损,看她不顺眼的大有人在,能给她制造麻烦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艾欣自己也很苦恼。荪扎奇的遭遇确实把她吓着了。那天回来,看见自己桌子上有盒点心,她以为是荪扎奇的,不小心被放错了地方,就又给她放了回去。哪里知道,那盒糕点竟然是有问题的。荪扎奇被送出了宮,艾欣却被困在宮里胆战心惊,她现在知道对方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荪扎奇只是被自己连累了。
宮里也针对此事查了一通,凡是当日进过那间屋子的都被盘查了一遍,跟荪扎奇和艾欣有交集的也询问了一番,结果却没有任何的定论。
查不出结果,这是德宛是早有准备的。
许是因为德妃的侄女儿受害,所以最近康熙倒是常来永和宮,有时候就是一起说说话,有时候就留下来过夜了。
“皇上,不管怎么样,还是想法子平息一下吧,省的这些秀女们人心惶惶的。不过这几日看那些秀女们的表现,也是有趣儿的很呢。”
“?有些什么事儿,说来听听。”毕竟里面有可能做自己儿媳妇儿的人,康熙也来了兴致。
“跟臣妾侄女儿住一屋的李尔佳氏,似乎是被吓着了,这些天只闷头一人待在屋里,不过大家都怀疑是她使坏,她日子也不好过。倒是他他拉家的姑娘说这事儿不是她们这些做秀女的该管的,各人自守本分为好,这话倒是让一些人不再乱传话了。因为这事儿,宜妃倒是宣过她几次,似乎对她很是喜欢呢。还有郭络罗氏,倒是个大度的,虽然李尔佳氏对她说了那么些不中听的话,她居然在这时候也没有去落井下石,真是难得。”德宛笑着说,这两个,一个是宜妃看好的儿媳妇儿,一个是注定的八福晋,她倒不介意多说说她们两个。
这些天,虽然乱了些,但确实有妃嫔从这样的混乱中选出了不错的秀女,就比如说他他拉氏,虽然父亲职位不高,只是个员外郎,但就因为她这几天表现的端庄持重、不跟风也不嚼舌头,才让宜妃看上了眼。还有一个纳喇氏,原本相貌、才艺都平平,也并不引人注意,就因为这些天一来的沉默、低调,以及一直以来的朴素,引起了成嫔的关注。
倒是哈宜乎很是难过。一直以来,能跟她谈得来的同龄人不多,萨伊堪在皇太后那里,规矩极严格,她们在一起连说话都不敢有丝毫随便。而噶卢岱又太小,有很多话题都说不到一起。这次见到了荪扎奇以后,因着彼此性情相投,倒生出一种相见恨晚之感来。如今荪扎奇出了事,哈宜乎却是最着急的一个,时常遣人去探看。
幸而荪扎奇无甚大碍,不过躺在床上休息了几天便恢复了过来,只是终究还是没能参加最后的皇帝亲阅。
而德宛的心思这时候已经离选秀了很远了。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祖母,但听说四阿哥得女还是很高兴的。
因为孩子太小,还不能入宮,德宛现在能见到的只有四阿哥夫妇。
看着乌拉那拉氏细细跟自己说起小格格的情况,看着她眼中无意中流露出的忧郁和渴望,突然生起了一股深切的同情。别的女人给自己的丈夫生儿育女,她不但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乐意,还要殷勤周到的照顾好对方,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呀。
便想起了自己的从前,当她听年幼的儿女哭着说他们的爸爸有了别的女人的时候,自己是怎样的痛苦绝望。只是那时自己还可以哭泣,可以愤怒,可乌拉那拉氏呢,她没有哭的权力,没有愤怒的权力,除了微笑,她什么也不能做。
这样的制度,做妻子的痛苦,做小妾的痛苦,做孩子的痛苦。而做丈夫的呢,看起来是享尽了齐人之福,可他们年轻时被当作种马看待,年老了又要看着儿女们相互争夺仇视,不也是痛苦的吗?可这种痛苦,没个人竟都当作理所当然了。
而自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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