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敌,无所谓强弱之分。
“是夸父”个声音打破了安静。
“贵木好,你说,为什么是夸父”
“我们蛮族多的是骑兵,又擅长射箭。羽人的弓虽然强,却不会骑马,东陆人的武器好,铠甲精,可是他们没有我们跑得快,三万骑兵杀他们十万人。东陆现在学我们建骑兵,可是又怎么比得过我们的虎豹骑”贵木大声说,“只有夸父是我们的对手。他们不骑马却跑得和战马样快,不披甲胄,可是中了我们的箭根本不怕。所以儿子以为是夸父,若是能得支军马,儿子愿意带兵去西边虎踏河驻守,叫夸父不敢过河踏进我们的艹 场”
“夸父是强敌。”大君摇头,“但是,不对。”
“东陆人”
“是羽人”
比莫干和铁由不约而同地说了出来,却是不同的答案。
大君点头:“比莫干说是东陆人,铁由说是羽人,各有什么理由”
“儿子以为”铁由有点语塞,他从小信服比莫干,现在自己的答案和哥哥的不同,就手足无措起来。
“你说你的”比莫干笑。
“儿子以为夸父虽然可怕,不过人口极少,生育又慢,打次仗要休养许久,就算我们败退了,隔上几年我们还是能够抢回土地。东陆人虽然人多,兵器精良,可是分裂四散,自从风炎皇帝之后,次像样的进攻也没有。我们剩下的敌人,只有羽人了。”
大君还是点头:“也有道理,比莫干你说。”
“儿子说是东陆人。羽人和夸父,虽然各有长处,但是东陆十几个诸侯国加起来,上百万的强兵。我们蛮族号称三十万铁骑,可是真的遇上东陆的铁甲和长枪,却是死个少个,东陆人口众多,若想招募,随便怎么都能再起百万大军。若不是因此,风炎皇帝也不能隔着七年就两次入侵我们北陆。所以儿子觉得,我们的心腹大患,还是东陆。”
“不错”大君拍了拍桌案,“你这个见识就要高过铁由和贵木,我们怕的不是东陆的百万大军,而是东陆百万大军之后那几千万的人,那就是不断的兵源。”
“旭达罕,”他最后转向了沉默的三儿子,“你的几个伯父都说你是我儿子中最聪明的智将,你沉默不说是为什么”
“儿子的答案和大哥样,我们北陆最大的敌人,是东陆人。”
“是么”大君摇头,“可惜你说得晚了。不过能说的都被你的哥哥弟弟们说完了,也不能怪你。”
“不”旭达罕仰起头,“儿子说是东陆人,可是儿子有不同的说法。”
“是么”
“是”旭达罕上前步,“儿子要问哥哥弟弟们,九州各国,谁的土地最大,谁又最富有”
比莫干皱了皱眉。这根本不必问,东陆胤朝占据四州,几乎半的土地,是天下最大的国家。
旭达罕根本不想听兄弟们回答,紧接着说道:“九州的疆域,九个州大小相差不多,贫富却差得大。儿子当日算过,我们瀚州年的出产,若是折成东陆金铢,大概是三千万。可是东陆四州,光是中州年的出产,就不下八千万金铢。而据说宛州州的出产,就比东陆其他三州加起来还多。东陆人占据最肥沃的四州,而我们蛮族七部只有个贫瘠寒冷的瀚州,我们的敌人,怎么不是东陆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大君摇头,“我问的是敌人,你说的是财富。”
“父亲,”旭达罕单膝跪地,“我们蛮族的心愿是什么当然是建立铁沁王的功业,我们要踏遍大地和海洋。打败个两个敌人又算什么我们要打败所有人可是凭借瀚州的出产,我们没有兵力四方开战,我们只有占据最富饶的东陆,借助东陆的出产,才能完成盘鞑天神指引给我们的功业所以我们的敌人,定是东陆人”
“说得太简单。”大君冷冷地喝道,“风炎铁旅侵入我们艹 原的时候,别说你们没有看过,我也只是听说。真正接战的短短七个月中,我们七部战死的年轻人不下二十万,大半的青壮死在战场上,只得依靠妇孺去放牧,十几年都不能恢复。东陆的铁甲硬弩,那两次是杀伤了我们七部的胆,所以至今我们不敢越过天拓峡半步。你要进占东陆,你凭什么进占东陆你有你爷爷钦达翰王的勇敢么”
“儿子没有爷爷的勇敢,可是凭着我们蛮族几十年的积累,我们可以的。”旭达罕更上步,“风炎皇帝铁线战,我们蛮族损失惨重,东陆如今的分裂也未必不是因此而来的。只要他们分裂,我们就可以分开来击破,东陆现在不是体,再等下去,这个绝好的机会就要失去了”
他走到门边掀羊皮帘子,指着南方:“我们蛮族要看的敌人,是整个九州。我们要成为这世界的皇帝,西边打败夸父东边大败羽人又算得了什么只有拿下富饶的东陆,才是我们蛮族万年立业的根本”
金帐中静得出奇,比莫干微微吐口气,也点了点头。
“好这才是我的儿子该说的话,应该赏的。”大君摘下壁上乌沉沉的角弓,抛给旭达罕。
“我要赏的,是旭达罕的志气”大君环视儿子们,“只看到眼下的不是英雄,你心里有天下,你才能占到天下的土地。逊王起兵前不过是个牧马的奴隶,他为什么可以统七部是因为他有统七部的心思只想着守着这片艹 原,你们是当不得英雄的”
“是”王子们齐声回答。
“阿爸,儿子以为”排在最后的阿苏勒低低地说,可是他的声音被哥哥们的高声应答吞没了。
大君转向了大合萨:“大合萨,在东陆的见闻,就由你自己告诉他们吧。”
大合萨刚刚在烟锅里塞满了烟艹 ,深深吸了口。他抓着自己的光头下了坐床,挥手掀开帐篷侧的帷幕。
帷幕下巨大的地图暴露出来,它绘制在淡黄的生绢上,赭se 绘制山脉,蓝se 绘制河流。细细的绿线标明了诸侯国的国境,散布在地图上的红点是重要的关隘和都市。
“这是东陆的地图,”他指点东陆诸国的疆域:“东陆四州,中州宛州澜州越州。胤朝开国的大皇帝白胤建国时候,就把土地分封给了大将和亲随,当时是十二诸侯国的制度,六公国六侯国,大皇帝只统治天启城周围的片王域,面积还不及大的诸侯国。”
“后来的七百年里,诸侯们争斗,有的两国合并,也有的国分裂。到了现在,共十六国。其中又有五家大诸侯,分别是中州北面的淳国,澜州北面的晋北国,还有号称天南三国的宛州下唐国越州离国宛州和越州之间的楚卫国。”
“我出使的是宛州的下唐国,”大合萨点了点地图南方的座城池,“这就是下唐的都城南淮。下唐国有个公爵,叫做百里景洪,要和我们结为盟友。”
“我们怎么能和没有信义的东陆人结盟”铁由惊得喊了起来,“那些人还不如艹 原上的狼有骨气”
大君点了点头:“你们几个怎么以为啊”
“儿子也觉得不妥,东陆人和我们结盟,下唐又远在南边,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打算。”比莫干说。
“儿子想,结盟的事情还是和诸位大汗王计议下的好。”旭达罕说。
“儿子”
大君挥手打断了铁由:“你想必也是觉得不好了。”
“是。”
“我知道这消息传出去,动静比现在会大得多,所以先见你们几个。”大君斩钉截铁地说,“和下唐结盟的事情,不可更改是我的儿子,就跟在我的马后”
“儿子会追随父亲”旭达罕跪了下去。
“儿子会跟在父亲的马后”其余三个王子也忽然醒悟过来,起跪了下去。只剩下阿苏勒静静地跪在最后,没有出声。
“你们能这么说,我很高兴。”大君这样说着,却没有喜se 。
他也不叫儿子们起身,冷冷的目光在儿子们头顶上扫过,铁由微抬头,竟被父亲的目光吓得心里寒,急忙又低下头去。
“东陆的规矩,凡是两国结盟,就要互送王子贵胄,作为人质。你们既有胆略,谁敢去下唐国做人质”
王子们愕然地抬头看着父亲,头脑中片空白。他们不是只懂说大话的人,比莫干也上过阵,在和真颜的战中冒着箭雨冲锋过。可是远去下唐实在是件令人不安的事情,到了千里之外,从此就不再是尊贵的王子,而是个无依无靠的人质,像是陷在泥沼里的飞鸟,只能任人摆布。
而最重要的莫过于离开了北都,或许在新的大君登位之前,都不能回来。
“怎么都不说话了”大君从坐床上走下,看着低头不言的儿子们,“听到要去东陆做人质,就没有胆子了么”
金帐中时间静悄悄的。铁由趴在那里,目光只敢盯着膝盖前的小片,余光瞟见父亲的重靴在面前悄无声息地踱过,仿佛能感觉到那凌厉如刀剑的眼神在自己背脊上刮了过去,通体阵冰凉。
“虽说是人质,可是下唐百里国主已经许诺将会教授东陆军阵的学问,让你们亲身随军。你们若是有心,不但可以见识东陆的风土,而且可以结交那边的贵族大家,更可以探听得东陆兵力的虚实。这难道不是我们绝无仅有的机会么”王子们依旧低着头。
“铁由,前些天是你跟我说想和大哥和三弟那样学着掌兵,不愿去东陆么”
铁由战战兢兢地抬头:“儿子儿子儿子想的是”
他脑袋仿佛要炸了,觉得父亲的目光直把他逼到了悬崖边。
大君根本无意等他回话,眼神排扫去:“比莫干你是大哥,旭达罕你是我们青阳的智将,都不敢么还有贵木,贵木贵木,你七岁就敢杀狼,是我最勇敢的儿子,你现在低着头,难道去东陆比头要吃你的大狼还可怕”
贵木不像哥哥们沉得住气,狠狠地磕了个头:“父亲,儿子不去”
“呵”大君惊,反而笑了出来。
“儿子是吕氏的子孙,青阳的王子,绝不给祖宗丢脸。骑马上阵,如果贪生怕死,后退半步,父亲剑杀了我也没话说。可是人质,”贵木咬着牙,“儿子是不愿做的”
“笑话”大君冷笑,“下唐国的使节不日就护送名下唐国百里氏的宗室子弟来我们青阳作人质,你们几个嘴里说不贪生怕死,可是让你们兄弟中出个人去下唐都没有。这就是我们青阳的好男子你们看不起东陆人的软弱,我看到了这种时候,你们还不如东陆的年轻人不连个女人都不如,逊王送了阿甘达去做人质,阿甘达骑了白马,次都没有回头。你们也是我们帕苏尔家的男人啊”
大君说的典故出于蛮族有名的长诗逊王传。逊王阿堪提是五百多年之前第个在艹 原上召开库里格大会的人,他是个奴隶出身的下贱武士,最初兵少将寡,为了向自己的义父借兵,愿意以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阿甘达作为人质,交换三千骑兵。阿甘达于是骑了白马去,自始至终不曾回头顾。等到阿堪提以这三千骑兵起家横扫艹 原归来的时候,才知道阿甘达已经被自己的义父收为帐下的女人,阿堪提跑去质问阿甘达,阿甘达却从山巅上跃下自尽。阿堪提恍然大悟,心如刀绞,最后杀了义父成为蛮族第位大君。早先北陆艹 原上的历史早已无法考证,所谓逊王传不过是部说故事的长诗,可是阿甘达的故事凄婉哀恻,被传唱不休,无人怀疑它的真实。阿甘达也被艹 原上的人称为“光母”,赞叹她的坚贞和勇敢。
贵木的脸se 白了白,猛地把头拧到了边去:“那也是懦夫和女人做的事情”
“懦夫和女人”大君紧抿着的唇颤了颤。
贵木心中也畏惧,知道父亲是动怒了。
铁由咬牙磕了个头:“父亲,平日里是谁自以为聪明,王爷们和家长们面前,又是谁最喜欢议论东陆的局势,刚才又是谁说了豪言壮语为什么现在就不说话了呢”
他看了背后的旭达罕眼。
大君点头:“旭达罕,你的哥哥们在问你,你为何不说呢”
旭达罕神se 安静:“二哥想护着大哥,就该自己挺身出去,儿子不是不敢,是不愿。儿子不是手里没有事情做,儿子觉得男子立业的地方是战场,去东陆当人质不是儿子想做的。”
“如果父亲让你去呢”大君盯着他。
“三哥不能去”贵木急了起来,“父亲自己去北都城里问问就知道了,事情是大哥做得多,还是三哥做得多。大哥不是打球,就是打猎,别的部落有使节来,十次有九次是三哥应付。每天听不完的事情,不到后半夜,三哥有几次睡过九帐兵马的名册,三哥跟我足足整理了两个多月,眼睛都熬红了。那两个兄弟在什么地方在火雷原上拉野马”
他瞥了眼比莫干兄弟:“父亲问谁能去。儿子说他们两个都能去铁由嚷着要掌兵,他会掌兵么为什么不能去东陆学比莫干手里的事情,交给三哥就是了,反正留在北都城里也是找不到人的父亲你说,难道没本领的不管事的,就不用出苦差,我和三哥这样苦熬的,反而该倒霉么”
“贵木,”旭达罕低喝,“不必喊。我们做过什么,父亲知道,用不着自己说”
“胡说”铁由忍不住,“谁是没本领的人”
“哼”贵木冷笑,“你的刀法怎么样你读书识字又怎么样人人眼里的事情”
他大步走到坐床边,从桌上抓起盛着羊奶的银罐,噌地声拔出腰间的长刀。他扫了眼周围,手抛,银罐忽然离手。就在罐子滞空的刹那,他的长刀急振,碎成纷乱的铁光,交织着在水罐上划过,被他刀劲阻挡,罐子在空中悬停了半刻。只听见长刀入鞘声响,手工锤打而成的银罐彻底崩裂成碎片,泼水在空中化作水花,裹着片片碎银落下。
“铁由不要说这种笑话,要说本领,先看我手里的刀利还是你手里的刀利”
铁由受不了激,站起来也按住了腰刀:“你的刀利,我的刀未必不利。切只罐子而已,有胆子试我的宝刀么”
贵木看也不看他:“就怕我的刀太利,收不住手,你的脖子却没这罐子结实”
“你”铁由指着他的鼻子,指尖颤着,“朔北血的狗东西,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在父亲面前我不跟你计较,可是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杀我”贵木蛮劲发作,扯上衣露出胸口,狠狠地拍了拍,“有种刺进来看看是什么血,都是父亲的儿子,我是青阳的人”
兄弟们恶狠狠地彼此瞪着,时陷入了僵局。
声骨节的暴响忽然打破了寂静。众人惊,发觉那来自大君攥得紧紧的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仿佛要抓透手掌。王子们都见过父亲发怒,知道那是何等的可怕,四兄弟都顾不得彼此的敌意,抛下刀剑起跪下。
“你你们”大君的面孔微微扭曲,“都给我滚出去”
王子们退了出去,阿苏勒走在最后。
大君唤住了他:“阿苏勒,你年纪还小,可是阿爸也想知道你怎么想。”
阿苏勒沉默了下,转身磕了个头:“阿爸,是又要打仗了吧”
大君呆了下,不知道如何回答,阿苏勒已经起身出帐去了。
大合萨笑了笑:“大君也不必那么着急,早该知道是这个反应。”
“我恨的不是他们的反应。沙翰,从他们身上你还看不出来么”大君低声说,“蛮族最大的敌人,是我们自己”
七
“出来了,出来了”
金帐的帘子掀开,也掀起了小小的马蚤动。
“旭达罕,出了什么大事么”大汗王们抢先迎上了旭达罕。
相隔不远,木犁巴赫和巴夯围住了比莫干。两个窝棚的人各自聚在起,只有三五个家族首领平时游离在两个窝棚之间,想望风投靠,这时候却不知道凑往哪里,只好惴惴不安地站在远处。
“大合萨回来了,”旭达罕踌躇着,“父亲要和东陆的诸侯国结盟。”
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从有牧人传唱的诗歌开始,东陆的华族和北陆的蛮族,从来都是水火不容的敌人。四十年前,东陆的风炎皇帝北伐,蛮族死了无数精壮的年轻人,终于低下骄傲的头,向东陆纳贡,把东陆胤朝称为上国。可是血仇从来不曾被忘记,年轻人鞭策骏马,磨着雪亮的马刀,有几个不想杀到东陆去,洗雪当年的耻辱呢
同盟,这可是蛮族从来没有想过的词。
“这不行”个首领首先回过神,炸雷样地喊了起来,“东陆人,那可是我们的世仇。我们青阳的老祖宗,青铜的血啊,怎么能跟东陆的懦夫坐下来当朋友”
旭达罕摇头:“父亲下了决心,不过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事”
台戈尔急躁起来,跺着地面,压低了声音吼:“有什么话说我们都是你的伯父,这北都城里,就是天塌下来压在你头上,也有伯父们帮你顶住”
旭达罕点了点头:“父亲要诸家王子中出人,去东陆当人质。我怕,这人便是我。”
人人都倒抽了口冷气,没人说得出话来。这么多年大家跟着三王子,多少心血都花在里面,就是指望有朝日大君过世,旭达罕继承这片艹 原。如果是他被送到东陆去,所有心血就都白费了。
“旭达罕”台戈尔扯住侄儿肩头的衣服,“这话你可要说清楚,是郭勒尔说的,还是你猜的这么些年大家都把命系在你的马尾巴上,你可不要说出没来由的蠢话来”
“侄儿不是瞎猜,”旭达罕深深吸了口气,“我看父亲的意思,这个去当人质的王子,也不是人人都行的,不能莽撞,得学东陆的知识,又得应对人,不能丢了我们青阳的威严。这样的人,不是我,就是比莫干。可是比莫干是长子,早就大婚了,刚刚生了第二个儿子。我自己个人,又是弟弟,父亲不会不考虑这事。”
“这怎么行”格勒嚷了起来,“生了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大君传召,请四位大汗王金帐议事”名金帐宮的侍卫出帐来,提着马鞭虚空扬,高声喝道。
大汗王们顾不得再和旭达罕说话,几个伴当排开人群,台戈尔为首,急匆匆地走向了金帐。那边比莫干身边的人群中,走出了披甲的九王。他倒退出来,对比莫干行礼,大步走向了金帐。
两行人在半道相遇,三个老王爷对于这位以军功晋身的新汗王有些忌惮,台戈尔略略停步,双浑浊的褐黄se 眼睛冷冷地扫了九王眼,九王恭敬地行礼。
“看九王对大哥的敬重,大汗王们看我们就像家里养的两条狗”贵木恶狠狠地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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