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想成为king和queen,从国王到艹 民,从富豪到贫儿,都要一方天地、争一份认同。
有的人从政,用权利铸造王冠;
有的人经商,用金钱购买王冠;
有人是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他们在各自的领域用知识换来王冠。
更多的人普普通通、平平凡凡,他们一生也不过圈了一个很小的圈,朋友、同事、爱人、家庭、孩子,他们在这个圈子里接受加冕。
有的人养着宠物1并精心安排它的一切,包括三餐荤素搭配、热了脱毛冷了添衣和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如厕。他们看它时仿若看着上帝,此“上帝”会给他们带上王冠。
还有些人更不幸,他们连两个人的圈子也找不到,又瞧不上做宠物的king和queen。便在梦境里、书本中、电视剧里寻找王冠的端倪,他们是100%的理想主义者和追求完美的人。
有的人一生都找不到一顶属于自己的王冠,于是他们去偷,去骗,去抢别人的占为己有,他们成了罪犯。
还有些人一生未曾加冕但志气非凡,他们妄图消灭天下所有的王冠,人们虽然恐惧憎恶他们却也无法阻止,他们是野心勃勃的政治家和恐怖分子2。
当然老实人更多一些,他们只有小小的虚伪和丑恶。他们骗别人说:“我的王冠忘戴了,丢了,坏了,被坏人抢了。”他们也会骗自己,“也许明天我将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加冕;也许那个送王冠的人病了;也许我的王冠太贵重,他们还没有打造好;也许我的加冕典礼被安排在了另一个世界。”很明显,这最后一种想法经过强化变成了宗教3。
另有一部分人始终得不到王冠还生性多疑,于是他们向每一个人提问,“你的王冠是谁给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当时什么情况?”他们也会去问动物们,“你们对人类王冠有什么看法?你们是否也需要同样的加冕?”除此之外他们也思量天空和大地,比较花艹 和树木,他们说:“一朵花会向往怎样的王冠?沉默的大地是否参与冕?”诸如此类正常人压根回答不了的问题。最终他们走过的地方一切都故作着静默和深邃。这部分人最后成了思想家和哲学家。
再有一小撮人固执己见的认为只有别人的王冠才是最好的,最后他们生病了。其中有一些病的很厉害的人,他们有意无意的把自己分成两个甚至更多人,让1/2、1/4或1/6个自己开一场加冕仪式。可惜这样的王冠格外易碎,所以他们不得不常常痛苦的看着那些小人用尽全力拿榔头和铁钉一下一下把碎片钉在一起,他们带着变形扭曲的王冠面露笑容。当然这王冠最后难逃被敲烂的命运,他们自己也会变成很轻很薄的模样,以至于任何一片王冠的碎片都可以把他们压倒在地。这些人现在住在精神病院里。
最可怕的一种是自以为早早经历了加冕,风光无限,结果却发现戴错了王冠。
以上这些都是莫菲闲暇时无聊的想法,余青青却问:“什么是王冠?”莫菲回答:“王冠,就是让生活继续下去的理由。”余青青认真的听着,一副明白又不明白的样子,莫菲知道这便是她与她最大的不同了。在她眼中生活遍布闪闪发光的王冠,即使有失去的痛苦,但不久就有新的加冕弥补,她不会去深究这加冕的意义,她只知抓住良好的感觉促自己前行。余青青却定要弄清楚每一顶王冠的意义,代表爱、事业、家庭还是其他,甚至连王冠的克数、材质、保质期、厂址、有没有售后她都要了然于胸,否则她会觉得头上戴的不是王冠而是石头。
人人都想成为king或queen,莫菲和余青青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
这种不同,在昔日那“幸福指数”的游戏里便可看出,小小的戏言也是平日开朗的余青青心中沉甸甸一块大石。莫菲俬 下里笑余青青的贪,可莫菲自己又何尝不是另一类贪婪,若非一个“贪”字,她又怎会离开裴远来到这里。不过人的一双眼往往看的清别人看不到自己,而人的一颗心,最擅长体会痛苦而对快乐麻木,所以才会有无穷尽的来刺激自己会笑的神经。
这只是点小插曲罢了。
再相逢的莫菲和余青青在分离的生疏感褪去之后比以前更加亲昵,彼此多了许多推心置腹的话语。于是莫菲终究还是知道了余青青的不幸。短暂的蜜月期后,时常和姜佐挽着手在自己面前大秀恩爱的二人回到家却少有亲热的劲头。姜佐说余青青变了,说她结婚前是如何的温柔懂事善解人意,余青青也觉得姜佐不似初见的那个。二人都颇为苦恼,体会到相亲后仓促结婚的弊端,这就跟你去饭店吃饭一样,菜单上的图片永远让人馋涎欲滴,小伙计拎过来的生鲜也总是活蹦乱跳,可最后吃到嘴里好不好只有自己体会。
相亲时的男女衣着光鲜,拿捏着最好的姿态,他们是提前包装好的样品,和现实之前有着无可避免的距离。所以才需要时间供二人慢慢褪去华衣露出本真面目,余青青和姜佐省略了这个过程,他们匆匆忙忙的相识,匆匆忙忙的把自己交托给对方,很遗憾他们不适合。这种不合适是深层次的,他们彼此都有很好的工作,衣食无忧,前景光明,他们避免了许多和柴米油盐有关的矛盾,却又生出更多烦恼。
在喜庆繁忙紧张羞涩以及一切新人必备的体会之后,在家人退出自己的舞台生活安定之后,在解决了相处的小麻烦发现现实已没有太多惊喜之后,他们很快生出了第一缕厌倦。他们没什么共同分担的,也没有迫切需要联手解决的问题,他们门当户对父母可亲,他们甚至没有所谓的丈母娘和婆媳4问题,但他们就是不合适,他们还来不及去爱对方,爱就被迫变为波澜不惊的日子。第一缕厌倦自然而然扎根下来,经脉生长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于是家庭变成了牢笼,连墙壁上都长着尖刺。
这是莫菲俬 下的想法,类似流于表面的总结和道理余青青压根不想听,她打开了宣泄的闸口,便把自己和姜佐生活的点滴一一讲给她听,生气的余青青说话愈发没有条理,莫菲听的很费劲。她说单亲家庭的姜佐有恋母情结5,什么事情都要请教妈妈,幼稚的让人发指。说他小气,吝啬,从来没把工资给她一分,也舍不得给她买一枝花。又说姜佐喜欢把臭袜子扔在条机上,鞋底把沙发扶手蹭的开胶,尽看些恶俗的综艺节目,打游戏要打到半夜,还脾气大得理不饶人。
这是全新的版本,其中的故事都是莫菲闻所未闻的,她一直自认为了解很多,现在才知道自己对余青青的生活一无所知。她在惊奇后生出许多恐惧,她想:“会不会,我也从未理解裴远?”莫菲心里是慌乱的,那边余青青还在不停的问她:“你说要你遇到这样的人受的了不,自己一大堆毛病看不到,最后还尽成我的不是了。”莫菲不知如何回答,她依然沉浸在恐慌中,“会不会,有一天我眼中完美无缺的裴远也会变得如此不堪?”
余青青继续愤慨,“就他这样的人每天还嫌这嫌那,抱怨我没把屋子收拾干净,把东西放到他找不到的地方,说什么我对他妈妈不够好,我隔三差五就拎着东西上门看老佛爷,我怎么不好了,我做饭洗衣服,连他的臭袜子也是我洗的,以前在家的时候好像谁不是宝似的,他妈妈心疼他,我爸妈还心疼我呢。”她说完仍旧不忘问上一句:“莫菲,你说我有什么错?是我变了吗?你觉得我变了吗?”
莫菲权衡再三才答道:“你没有变,可是姜佐应该也没有变。”
余青青气息急促,“可是他一直说我变了。”停了半晌又道:“其实现在说这些变不变的也没用,反正我从来不觉得他对我好过,很多时候我真的很后悔,当初干嘛要结婚。我和他好像都是为了完成结婚这个任务,我们只是把日子过得像日子,仅此而已,我们甚至没有真正的爱过对方。”
莫菲:“婚姻和爱有关系吗?我看好些凑合着过的不一样白头到老。”
余青青有些小激动,“我只知道我爸爸妈妈比我更喜欢他,而她妈妈对我的感情也好过他。这两个家庭倒是真的挺‘相爱’。”莫菲听着那极具戏谑味道的“相爱”二字,心里不由的伤感,“可能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6吧!”余青青叹道:“哪里有什么坟墓啊,我们相亲结婚的,又不像你和裴远。”莫菲不想这时候扯出自己和裴远的感情,于是急忙岔开话题,“你们结婚有多久了?”余青青有气无力的低头算了算答道:“反正一年没到!”
莫菲小心的摸摸她的胳膊试图安慰伤心的人:“只当做了一年的噩梦吧!”
余青青哑着嗓子:“这个噩梦的代价太大了!”
莫菲:“你说的是孩子吗?”
余青青的声音哽咽起来,“没有孩子,我的孩子已经被那个王八蛋打掉的,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离婚?”
原来在最后一场家庭战争中,姜佐盛怒之下一脚踹在了余青青的腹部,那时的余青青已怀孕数月,接下来是无可避免的孩子离开了母亲的,姜佐离开了余青青的生活。因为有了这样的结局。余青青对姜佐除了恨,再无其他。无论多少理由都抵不过在医院里的痛,更抵不过那个未曾谋面就夭折的孩子。
这是莫菲23年来听到的最惊心动魄最惨痛的故事。她恨透了自己的好奇心,引得余青青又回忆一遍那痛彻心扉的过程,她也恨透了姜佐,她咬牙切齿的想,只有禽兽才下的去脚吧!后面的谈话莫菲都尽量绕开这段婚姻,她很怕再听到什么残酷的事实,她不想在自己的婚姻开始之前就先得了婚姻恐惧症。
但余青青依然是开朗的,这次畅谈后她断断续续又讲了许多事给莫菲听,并不止一次眉飞se 舞的讲述最后那段惊心动魄的过程,她讲他们为何争吵,讲姜佐在外面如何与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玩暧昧,那个女人长脸、肤黄、大嘴还胸下垂。她还讲他们在某一次禸 战时,她生了气便搬了所有的结婚照到门外,她穿一双高跟鞋把他们放在楼梯上拦腰踏断踩碎。莫菲感慨余青青的聪慧,若换了她定只会一股脑扔在地上,却想不出这样决绝的办法来。毕竟相框上的玻璃碎了还可以修补,但如此做法却断了所有后路,这恐怕也是他们婚姻结束的预兆吧。莫菲想若用电影论女子,眼前这位就是一部好莱坞大制作的惊险片。不过她也愿见余青青这样自虐似的讲述,毕竟愿意面对就证明她正一步步的远离过往的隂 影,能把经历演绎成故事讲的就绝对称不上苦痛,至少苦痛已是过眼云烟。只是每次故事结尾,余青青依旧会有一阵的神情落寞。一次莫菲没心没肺的问道:“你还想他吗?”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隐含的寓意,纯属嘴闲。余青青倒也回答的干净利落,“想,想他死!”
余青青一共待了二个星期又三天,在将离去前的一天夜里,莫菲突然半夜醒来听到余青青低低的抽泣。她听的真真切切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有翻过身假装自己睡着了,梦里全是裴远的影子。第二日醒来再看余青青时,她笑的多么灿烂都有了几分冷冰冰的味道。余青青走后莫菲给裴远打电话,将自己的忧虑告诉裴远,末了她说:“以后的事谁知道怎样。”裴远答道:“事会变,人不变。”
这是莫菲自认识裴远来听到的最具哲理最富禸 涵的一句话,他深深的打动了莫菲,谁也无法预知未来,但是眼前这个人却值得信赖。她愈发想念裴远。分离的生活平息了细枝末节的火,从前的压力因为彼此距离的拉开也跟着变的无关紧要,房子、钱、父母……没有哪个问题是一时就可以解决的,所以也没有哪个问题能把人逼到绝望的地步。她依然害怕未来困顿的生活,但心中却重燃了面对的勇气。再回首往昔,发现当时和裴远莫名的疏离实在也没什么道理。毕竟他们彼此真心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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