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有点忙,上头动静挺多,可能我们单位要搞重组。”
我心里一惊:“是吗?具体如何?”
小孙:“有些风声,我也是捕风捉影,哈哈”
我:“那领导……?”
小孙:“现在情况不明朗,我俩自己人,说说罢了”
他不愿多谈,我也不强求。
我:“哈哈,就是,反正我们嘛,给口饭就行了,管不了那么多。”
小孙:“这次的调动……?”
我:“上头的安排,我也摸不透啊”
小孙:“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我笑:“是我大意了”
小孙看表,我也赶紧看了一下,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吃饭去,中午没什么安排吧?”我说。
“没有,走”小孙这次倒是蛮爽快。中午我们各自喝了几杯,又聊了许久。在饭馆隐秘的包间里,正式谈及我升迁一事,小孙隐秘的暗示,丝丝入扣的分析让我如坐针毡,越聊我越发觉得自己愚笨至极。看着年纪比我小的小孙侃侃而谈,眉宇间神采飞扬,想来自己现在和他平起平坐,同席吃饭、只怕再这样糊涂下去,过几年也只有望其项背的份了。回到家,躺到床上,想睡一会却怎么也合不上眼,心里不停埋怨自己越老越糊涂,平白的放着小孙那样好的一条路不走,也许晋升的事找他吹吹风,也就不至于落到现在干瞪眼的地步。又想起往日自己心里仅存的“自尊”和“骨气”,不允许向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孙低头。只怪自己当初和他以朋友相称,以兄长姿态自居,和他谈什么理想,清白,良心。谈什么安于现状,学会满足。真是悔不当初,把自己定位在“陶渊明”的境界上,自己拿绳捆自己,活该!“全是狗屁”我骂自己“也难怪要被别人踩在脚底下,该!”
6月30日晚上,收到莫菲的短信。“今天我生日”。发短信时间是00:01分,所以我不知道她是生日已过还是刚刚开始。我赶紧回了一条:“生日快乐”。随即打电话给她,她却挂断了,过一会儿,短信回过来,只有两个字:“晚了”。我也不知她是说天晚了还是我的祝福太晚。我再发:“对不起,这几天太忙了”。她回:“我又没说什么。”我猜测她正生我的气,写到“你也没给我说过生日的具体时间,我一直只知道大概”。这是男人的本能吧,时时刻刻条件反射般的为自己开脱罪行。她回:“没什么”。我从她的短信里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便试探到:“想要什么礼物?”她回的很快:“不用了,晚了,休息吧”。又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我回:“晚安,好梦。”
隔了几日,莫菲回来上班。她穿上工作服,头发盘在帽子里。她的脚很小,最小号的工鞋也要垫两双鞋垫,但依然是走一步掉一步。工鞋的鞋帮很硬,一上一下的摩擦,头一天莫菲的脚腕就磨破了皮,两只脚的脚踝处有对称的伤。莫菲为此苦恼不已,后来,她终于想到了办法,她专门去买又厚实袜筒又长的袜子穿,穿时把袜筒反折下去,卡在脚腕处,刚刚好。而这只是莫菲艰难生活的开始罢了。在几日的岗前培训之后,莫菲正式进入了倒班生活,这意味着每星期有三至四天莫菲要上夜班。
在之前,莫菲曾对我讲,她最怕两件事,一是没书看,二是睡不好。关于书,莫菲说那是她的精神支柱,疗伤圣品。也是消磨时光的首选。莫菲若是寂寞,若是悲伤,若是不知如何是好,若是想逃避什么,她都会买很多书回家,没书买,就买杂志,买报纸。从天亮到天黑,可以不洗脸不吃饭,刷牙时洗浴台上放着看,洗澡时拿一本防水的时装周刊,洗完澡出来,杂志也不得已要日光浴好几天。开会时,她就看存在手机上的电子书,埋着头,一副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而睡觉,则是莫菲头疼的事,她说她从高中时代起,就再也没有过关于睡眠的好记忆。她的话是有一些夸张的成分。但莫菲确是很难入睡的,她心里任何细小的情绪都会成为睡眠的阻碍。可是一天那样长,又怎可避免一丝笑,一些悲,一点烦恼,一份期望。她安静的躺在床上,管不住思想的驰骋,她闭上双眼,无法阂上心灵的眼。她的梦丰富多彩却容易破碎,她会在半夜突然清醒,醒来之后只是迷茫。睡觉变成了莫菲每日重要的任务。她会尽量早的躺倒床上,不看电视,不用电脑,不工作,不想复杂的事,她专心致志的期待困倦的袭来,把她的心合上。
现在,该如何是好呢?她面临着重大挑战。她无比沮丧的看着我,大而青的眼袋凸显在脸上,让人很容易就忽略了她原本较好的容颜。莫菲说:“头疼的很”。我帮她揉了揉太阳茓 ,她还是愁眉不展,痛苦不堪的心情溢于言表。此时的自己后悔已晚,现在,我有心帮他却无力。她现在的单位,有我说话的地儿吗?
我自己的地盘尚且摇摇欲坠,更何况是别人的。
因为工作的缘故,我和莫菲在一起的时间少了许多。有时周末难得清闲,赶上她上白班,她就早早出了门,晚上很晚才回来,她便回去自己的公寓,随着工作单位的变动,莫菲的公寓搬到了离我很远的地方,已不像从前,再晚再累,只要愿意,穿睡衣快跑几步就能见到。现在,她累了,不愿奔波,我碍于身份,更不敢造次。我们之间遥远的距离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她躺在床上给我打电话,声音里也带着疲惫,寥寥几句便挂断了。若是她上夜班,我们更是无缘相见,白天我上班,下班时她正准备出门。后来,我竟再没看见过莫菲从前优雅,温婉的模样。她的头发永远被黑se 的粗橡皮筋捆扎的结结实实。莫菲的脸型并不完美,偏窄的额头很需要一些凌乱的碎发遮蔽。但现在,她不得已把她们梳的服服帖帖,用卡子卡在两侧。而她的身材又略微的胖且矮,高跟鞋和修身的衣服可以把她变的凹凸有致,现在,莫菲不得不直面自己的缺点。她穿平底的黑se 工鞋,不合身的衣服夸大着她的臃肿,尤其是她的臀,在她弯腰的时候,尺寸明显和她的身材格格不入。她自己很清楚的意识到这点,所以,她尽量减少着弯腰的次数,不得已弯腰时她的双手不停的拽着衣服的后襟。那样子,真的很古怪。
她问我:“我看起来好吗?”
我诚实的回答:“很精神”。说这话时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以证实我没有撒谎。
我看到她一如既往漂亮的眼睛,回忆着她眼中已被眼袋抹杀的灵动和柔情。我看到她微微上翘的嘴唇,怀念在暗沉肤se 下死去的娇俏和甜美。我看着她,她在的困倦和精神的失落中已无暇顾及言语的优美和姿态的雅致。现实的残酷绞杀了她与身俱来的气质。而且,她对我“很精神”的答复没有任何异议。可见,她是认同的。
我的心隐隐的疼痛,虽然她对我说工资涨了一些,待遇比从前要好。虽然她说同事对她很好,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较单纯,虽然她说:“这样真好”。但我的心隐隐的疼痛,因为她所言的一切美好都是用她美好的年华交换所来。别人是如何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莫菲,她的一切都是精致的,她追求完美,从身体到心灵。而今,她该如何是好。
7月,天气好的让人走路时都想唱歌。莫菲和邹远的电话渐渐多起来,禸 容都和情爱无关,她给邹远讲早上做多久的车到工作地点,讲中午食堂师傅做的汤很油腻,讲她拿不动太重的扳手,她给邹远讲她听那些工人嘴里的粗言秽语,讲别人教她如何逃班,如何混过上头的检查,如何在夜班时睡觉比较舒服。她事无巨细的谈论她工作的方方面面,说这些时她总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她全然忘了过去她曾无比努力的工作,憎恶投机取巧,浑水摸鱼的同事。她也忘记了我也曾教授她如何偷懒和应付差事,可她却一脸惊诧和失望的表情,那时,我感到自己的堕落。现在,我不敢再提及这些,她却自己毕了业,成果丰硕。她也堕落了吧,我期望她堕落,可这一天真的来到时,我失望异常。
当然,莫菲的工作态度如何与我无关,我更在意的是,她从来不会给我讲这些,在我面前,她只说“好”,她只会小心翼翼谈有关“我”的一切,问我累不累,饿不饿,今天怎样,明日如何。我嫉妒邹远,嫉妒的厉害,说起来也好笑,我嫉妒她对邹远讲脏话,她说“脸皮厚,猪,别烦我,去死……”她说时咬牙切齿的模样反衬着她心底的温柔。她刻意粗鲁的举止暴露出她禸 心的恐惧,她把这份恐惧坦陈在邹远的面前,她不给我看。也许,她本来是想给我看的,可惜,我一开始便拒绝了。所以,到现在为止,我没有福气听她说这些。甚至,我们现在连争执都没有了。我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吵架时,她对我说:“只有太爱,才会让人有勇气把自己丑陋的一面暴露出来,才会让人锱铢必较,心里容不得半粒沙”,她还对我说:“sunny,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你会怀念和你吵架的我,会怀念生气,暴躁,发脾气的我,你回怀念今日。”
对于情感上的事,莫菲总是能准确的把握。所以现在我真的后悔了,自那之后,我们再没有任何小小的争执,她软绵绵的爱着我,让我无处着力。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深陷她柔软的怀抱,无力自拔,我渴望她把我拉的更近一点,或者把我推的更远一些。可她,永远那么浅笑轻言的在我们之间竖了一道又一道屏障,让我老是只差那么一点,只差那么一步……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亟不可待的想把她攥在我手里,让她从此溶化我血中。从前,我可以很轻易的对她说“我爱你”。现在我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我只怕自己不够爱她伤了她的心,而她不愠不火的态度也让我怀疑她是否依然爱我。于是,我问她:“你爱我吗?”她说“当然”。她问我:“你爱我吗?”我说:“嗯”。我心中有不祥的预兆,仿佛记忆里的莫菲是极盛时的烟火,在短暂的时间里消耗着心中至诚至真的爱,绽放一朵感天动地的烟花,过后,还会剩下什么呢?
后来有一天,我听到莫菲对邹远说:“我现在真的好累”。她打电话时门没有关严,从我的角度,弯下腰刚好看见莫菲的脸,于是,我看到了莫菲一脸的悲戚之se ,和其中夹杂着的思念。我还看到莫菲的眼睛像两盏熄灭的灯,我的心沉入谷底。
7月16,儿子六岁的生日。虽然他不在身边,但同事们却找到了出去吃饭的理由。大家欢聚一堂,借着莫名其妙的理由喝得尽兴,既然是儿子的生日自然就避免不了提到我老婆,熟悉一点的同事酒上了头,翻出许多我和老婆的故事来,还逼着我打电话向老婆问安,我抗不过,只得照办,说了不少肉麻的话。那一天,韩天桢和莫菲都在席间。她一直和韩天桢低头耳语,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但在我和老婆的通话快结束时,她和韩天桢离了席。
她们没有向我打招呼,因为我正被逼着说:“老婆,我想你”。我应付的尴尬,莫菲只和坐她旁边的司机小张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我眼睁睁看着她微笑着出门,嘴里好似抽筋一样嘟囔道:“老婆,我想你”。说完时,包间的门已关上,我挂断电话,她的短信紧跟着过来,我打开一看,简单一句:“我先走了,你少喝点酒”。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回家的过程都不记得了。
莫菲到很晚才回来,她回来时,我躺在沙发上,酒已醒了七八分,我看到她脸上红扑扑的,明显是酒精在体禸 燃烧所致。那一天的她又难的穿着便装,红se 的短裙妖艳异常,在我眼前像团火一样的晃呀晃,烧掉了我心中仅存的愧疚,烧的我火冒三丈。我问:“你到哪儿去了?”
她一边换衣服一边说答“和韩天桢唱歌去了。”
我又问:“就你们两个?”
她回答:“没,和同事”。
我不想让他看出自己心里的酸,漫不经心的说:“认识的还真够快啊,肯定是男的吧”。
她那天心情不错,笑道:“还好啦”
她的笑在我眼里只是个轻浮,我恶毒的说:“是不是看上谁了,勾搭上没?”她正忙着洗脸,并未注意到我不满的情绪。她洗完脸一边往脸上拍爽肤水,一边含糊不清的答:“想来着,可惜老的我看不上,看上的又太小,呵呵。”这句玩笑话彻底把我激怒了。我腾的从沙发上跳起来进卧室,“砰”的一声把门摔上。我仅存的理智把我扯进卧室而不是莫菲面前。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干出出格的事。我巴望着她就呆在外面,但是莫菲却紧跟着我进了门,她披头散发,吊带睡裙软塌塌的贴在身上,怎么看都是一副浪荡模样。我嫌恶的看了她一眼,她皱着眉头问到:“怎么了?”我反问:“你这么早就回来了,人家舍不得吧”?她看着我的眼睛,尽量平静的说:“乱讲什么呢,都是和我一样刚分到那个单位的同事,比较谈得来就是”。我已失去了理智:“谈得来好啊,谈着谈着就谈到床上了”。我以为她会发很大的火,然后,我们再痛痛快快的干一仗。
可是,莫菲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沉默着转身去叠刚刚脱下的衣物。
屋里死一般沉寂。
良久,她才说:“sunny,我知道我上了你的床后,你一定会看不起我”。
我一句话也答不上,她接着到:“做情妇的确是下贱的事,但是sunny,我还没有不堪到你说的地步。”他的声音很轻,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想是一把重锤敲在我身上。我只想小小的伤害她来平衡心里的不满,或者只想激怒她吵一架来梳理彼此的心结。谁知却伤过了头,把她又一次推入谷底。那一夜,她再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我想说“对不起”却开不了口。她背对着我,我试图在她脸上寻到眼泪的痕迹,可惜,她一滴泪也没有流。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晚,莫菲是想给韩天桢介绍对象。在那群人里,只有韩天桢和那男人是主角,其他的人只是陪衬。后来,这门莫菲觉得颇合适,其他人也看好的因缘无疾而终,莫菲为此遗憾了许久。这件事理论上讲算是落下帷幕。可是却因那晚我的“恶毒”,促成了莫菲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接连和那帮同事混在一起,本来不熟悉的人熟悉了,本来不亲近的朋友亲近了。莫菲每日回来时都是三分清醒七分醉。脸上的笑有着异样的妩媚。我关了灯,不愿看她的脸,只在黑夜里拼命的要她。我很想就这样榨干她的风情和魅力,除了我,看她还能投入谁人怀抱。
35岁时男人的一道坎吧。35岁前是30岁的有为青年,35岁以后是40岁的失意中年。35岁的我,暴躁而焦虑,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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