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题不管怎么破,都让人犹豫不安。
方拭非思忖片刻,脑海中闪过各式念头,最后睁开眼,吐出一口气。沾上笔墨,开始书写。
远处卢戈阳也终于动作。
考官提醒时间有限,相继有考生无奈落笔。
直至最后一门结束,卷子被收走,众考子从贡院涌出,哀声连连。
方拭非观察了一下,看诸人脸se 都不是太好。又听他们互相讨论试题,讲解自己破题角度的对话,与自己对照了一番。发现这次科考策论的思路,真是五花八门,难分优劣。有些人,甚至连那句爻辞都理解不了。还有的人,干脆当看不见了,照常作答。
方拭非写得手腕酸疼,回到家,先用热水泡着。
林行远刚在练武,听见东西,握着剑走出来,紧张问道:“考的如何?”
方拭非目视前方,失神地摇头。
林行远:“不知道?”
“不知道考官想考我们什么。”方拭非将手抽出来,拿毛巾擦干净,说道:“不知所谓。不知对了没有?”
林行远高兴说:“这么说来,你考不上?”
方拭非丢开毛巾,说道:“这什么话?矮子里还能拔高个儿呢。我考不出来,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总体来说,我觉得自己还是略胜一筹的。”
林行远当她是恼羞成怒,死要面子,心里乐呵的很,憋屈许久如今总算爽快了。走过来大方说:“带你出去吃饭,去不去?”
方拭非说:“去啊!”
监考官员们整理完考子们的卷子,统一封好。几位从中书省、国子监里选出的主考官,都留在礼部等待批阅试卷。
吏部尚书从自己官署出来,顺路逛到礼部,就走进来找自己的老友问问情况。
吏部尚书一拳捶在掌心,追在老友屁股后面说:“我方才,听到此次科考策论的考题了。”
礼部尚书淡淡说:“哦。”
“别的倒是没什么,可那策论题里加了一句爻辞是为何意啊?”吏部尚书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不解道,“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啊。总觉得这题答不好。你们出这题时,是怎么想的?”
礼部尚书说:“不知道。”
“不知道?”吏部尚书瞪眼,“你哪能不知道呢?”
礼部尚书停下来,说道:“我将拟好的题目送去给陛下过目,陛下同意了,我就把卷子送回去,让诸位官员好好准备。可谁知陛下在策论的题目上面多写了个‘茅’字。”
吏部尚书也有些懵,困惑道:“陛下这是何意?是随手写了个字,还是指示要做修改?你没问清楚吗?”
“我当时没有看见呐!”礼部尚书说,“是拿到卷子的几位考官,聚在一起好好参悟了一下,拍掌说这题改得太好了。但这单一个‘茅’字,怕举子们理解不了,就自作主张在上面加了一句大过卦的爻辞,作为提醒。”
吏部尚书:“……”
破案了!
礼部尚书挥挥手说:“管它呢。反正错有错的答法,就看他们怎么思辨反应了。卷子总是一样的,对吧?”
既然出卷的官员都能理解的了,他们参悟参悟,应该也是可以的。
吏部尚书艰难道:“是吧……”
第24章 坑害
几位考官各自在位上坐下,领了卷子开始阅卷。
有几日要有的忙, 几人带了平日休息里常用的东西, 备在房间里。
往角落燃上安神的香, 桌边小火烹茶, 铺平卷子, 翻查考子的名字。
阅卷时容易心情不好,看多了就会烦躁。有时候根本不会细看,干脆就看字。好看就判个通, 不好看就记个错。
诗词与经义的卷子要好改一些,一目十行, 抓住要点就行, 是最先阅完的。
最难判的该属策论。有些卷子洋洋洒洒写上数千字,卷子整个铺开来, 一张桌子也不够放。抓举子的论点, 论据,再来判别是非, 分辨优劣。一张卷子看完, 就要好些心力。
尤其是今年这考题,看着就叫人心力交瘁。
几人先从诸多考卷中, 将之前看重的几位举子单抽出来批阅。没有问题的就放在一边等待排序。
一篇篇翻下去, 随后一人看见了方拭非的卷子。
初看时,被她的字迹吸引。豪放大气, 笔锋凌厉,颇具风骨。那考官惊喜地再看名字, 却见署名是方拭非,顿时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有些悻悻。
对她所写的禸 容也没了兴趣,只是粗粗几眼,不多关注,丢到另外一边去。
倒是一位叫卢戈阳的学子,叫他很是惊喜。这位是洪州水东县的学子,由周公子引荐,给他递过行卷。当时看着并不觉得出彩,不想此生年纪轻轻,面对如此生僻的考题,竟然答得精辟工整,有理有据,重点分明。比之先前挑出来的几位,也毫不逊se 。
他从“慎斯术也,以往,其无所失矣!”入题,以水东县旱灾为例,阐述治旱中的种种错误,致使旱情过后,数年未曾缓解。除却贪腐之外,治下不严,审查不公,重重弊端皆暴露。巧立名目,征收劳役,而上告无门。
全文写得倒有两分慷慨激昂的壮阔。便暂时放到通的一边。
数日后,众官员们精疲力尽,总算将此次科考的全部卷子整理出来。当日下午,便聚在一起讨论,定下本次科考的名次。
主考官一一点评,诸官员各抒己见。一番调整后,前三名拿出,放在最上方。
卷子按照顺序依次叠放,拿去给陛下过目。
一般陛下看文,是照着他们整理的顺序来看,觉着没错了,就首肯定下,御笔朱批。结果向来不会有太大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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