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他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
“但是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原因,你为什么喜欢我?究竟喜欢我什么?”
初次见面时,我十四,他十七,都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年,可是从那时起他就对我格外的与众不同。
即使后来经我再三询问,他也从未透露过只字片语。
他莫名执著的情愫,凌乱不堪的画册,还有曾经被我当笑话的那句‘我喜欢了你十八年’……全都是谜。
“喜欢谁一定要有理由吗?”
“当然!”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许奕飞呢?”他语气平淡的反问我,“只是因为他长的比较帅?有钱?还是因为他对你好呢?”
我懊恼道:“现在是说我们之间的事,不要提他。”
“好吧,”他用手指敲打方向盘,“如果非要说个理由的话,大概是因为你是你。”
“不明白。”
“如果你因为某个特点喜欢上一个人,当同样的特点在别人身上出现,你就有可能会移情别恋。我不会,我只喜欢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的感情都不会变。”
这种病态的论调我曾听过,通俗点说叫爱上爱。
他并非喜欢我,而是爱上喜欢我的那种感觉,至于我是谁,一个犯罪、路边的树、还是一条狗……这都不重要。
所以他根本不介意我是什么样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我是方一白,他都喜欢。
我只是在他需要感情发泄时恰巧出现的一个对象,仅此而已。
如果是在平时,我或许还有心情跟他聊聊这种感情的起源和解法,可是现在我没有,满脑子飘的都是许奕飞的那句话,一遍又一遍……
回到住处后,我从抽屉里翻出一包烟来抽,是杨文雄放在这里的,他有时候会过来跟我一起看球赛。
我喜欢看男人抽烟的样子,叼一支放在嘴角不说话,看上去就很有味道。
但我总是抽不好,姿势看起来又笨又锉,还眼泪汪汪的像个傻瓜。
不过总比坐着发呆强,我现在脑袋快要爆炸了,许奕飞这个王八蛋,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傍晚的时候,杨文雄过来敲门进了来,惊讶道:“你这是怎么了?因为姜小虎辞职回老家么?”
“不是,我今天看到许奕飞了,心里有点烦。”
他将外套搭在沙发上,大咧咧的歪坐在一边,“以后还有得烦呢,那个二世祖还真把爪子伸宁海了。别抽了,看你那脸跟个怨妇似的。”
“我最近有点闷,”我把烟掐灭,“想要出去玩几天。”
他皮一掀,“去哪儿?”
“去维斯看小米。”
“我也去!”
“你去了生意怎么办?”
“生意算个鸟,搁几天又垮不了,钱是赚不完的,好长时间没吃我妈烧的菜了还真想得慌……”
本来我们打算春节去维斯的,可是装修开业延期大家都没空,现在总算闲下来了,出去散散心也好,不然我这心里实在堵得很。
维斯被称为钻石王国,空气湿润四季如春,医疗设施也很好,很适合老年人居住。
小米太久不见我,已经完全认不出了,不过很听话,走过来在我脸上软软的亲下,“哥哥好。”
她兔唇修复手术做的很成功,一点伤疤都没有留下,现在刚满九岁,已经长得婷婷玉立可爱无比了。
杨婶亲自下厨,我跟杨文雄在旁边洗菜帮忙,房间气氛温馨又快乐。
吃饭时,杨婶一个劲儿的给我夹菜,“肯定是平时不好好吃饭,要不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
“外面饭不好吃,要是能做出您这味道,我肯定能养得又白又胖。”
小米饭量小,吃了一点点就去追着小猫玩了。
杨婶见我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便欣慰道:“要不是有这孩子在身边,我都不知道这日子要怎么熬,这还得谢谢一白。”
“您这么辛苦,我还给您添麻烦,理应我感激您才是。”
两人聊了一些家长后,杨婶突然叹气道:“你这孩子命也苦,从小一个人孤伶伶的……有没有想过找找你父母?”
父母?他们在我的概念里就是空白,整个小区都知道我是被奶奶捡回来的弃婴。既然他们不想要我,我为什么还要巴巴送上去给人嫌恶呢?
杨婶见我沉默,忙安慰道:“你别多想,这天底下哪有不疼孩子的爹娘呢?依我看,他们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会把俩孩子扔在冰天雪里呢……”
“妈,好好的突然说这些干什么?”杨文雄放下筷子,语气有些暴躁。
杨婶尴尬的闭上嘴,我连忙拉杨文雄,故作坦然的笑,“发什么脾气!没事儿,都多少年了,我就当故事听了。”
待把杨婶刚才的话逐字回味过后,我突然笑不出了,“您刚才是说……俩孩子?”
突然想起许奕飞那天的话,他说:“方一白,被自己哥哥干是不是和被别人干要爽得多?”
☆、41 叔叔阿姨,我弟弟很乖
我跟跟肖子期……不,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杨婶自知失言,却经不住我一再追问,最终怜悯道:“你当时年纪小,应该还没学会记事,那年冬天宁海连着下了半个月的大雪……”
我一语不发的听着,整个人都沉浸到了那些陌生往事中。
吃完饭我独自回到床间休息,将自己身体摊平开,把饭桌上得到的消息拿出来慢慢回放。
记不得了……大脑里一片空白,我能想起的,只有宁海冬天里光秃秃的树枝还有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把手机拿出来,对着许奕飞的号码盯了许久,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回拨确认。
半个小时后我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童年的梦。
我梦到自己坐在一个敞开的破皮箱里,有个小孩吃力的拉着绳子在前面雪地上拖拽。
他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眉眼长得很秀气乖巧,手和脸都在寒风中冻得通红,时不时拿到嘴边呵两下。
我感受不到到他的辛苦,趴在箱子边上大声的哭闹,“哥哥,我饿。”
他眼睛弯得像月牙一样,“你要是能从一数到十,我就给你买面包吃。”
我掰起手指,“一、二、五……三……十……”
“错啦,还记得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么?”
“一、二、三……”
数来数去总是不对,我开始啃着皮箱继续哭,“不数,我要吃饭,哥哥抱……”
“小白乖,再忍一忍就有东西吃了。”
“哥哥抱……”
“唉呀,别爬出来,听话。”
他把皮箱拖到路边卖烤地瓜的小摊上,对那人肯求道:“叔叔,能不能给我一个地瓜,我弟弟饿坏了。”
“一毛钱一斤。”
“我……没有钱。”
小贩迟疑了会儿,最终挑了两个烂皮的地瓜拿给他,“怎么就你们两个小孩,爸爸妈妈呢?”
“死了,”他眼神黯了下,随即冲我扬起笑脸,把地瓜撕成小块吹凉递过来,“小白,叔叔给我们吃的呢,你要怎么说?”
我张开嘴巴接住他递过来的一小块地瓜,含糊不清的鼓起嘴巴,“谢谢叔叔。”
小贩好奇的叫了附近卖甘蔗和爆米花的一起围过来看。
有人好奇道:“父母不在了,总还有亲戚吧?怎么会让两个小孩大冬天的在外面流浪?要不要叫警察过来看看……”
“不要!”他慌慌张张的将地瓜放到皮箱里,拽起绳子就走,“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这小孩真奇怪,看衣服穿得还挺好,应该家里很有钱吧?”
“真可怜,才这么大一丁点就没有父母了,天灾人祸谁也挡不住。”
他们讲什么我才不理会,只知道拿起地瓜乱啃,吃得脸上腻乎乎的一片,填饱肚子后就满足的缩在箱子呼呼大睡。
“叔叔阿姨,求你们收留了我弟弟吧,他很乖的,也很聪明,将来一定好好听你们的话……爷爷,你们家要小孩吗?我弟弟身体很健康,吃饭也从来不挑食……”
“不是我们不要,实在你们这来历不明的,让人不敢收啊……万一警察知道,还以为我们拐卖小孩呢。要不你们先在这儿住几天,等警察确认了身份再说?”
“这小孩看起来机灵的很,到底是哪里的人,叫什么名字?你什么都不说让人怎么敢收养啊。要不这样,沿着这条路走,前面有个卖豆花的老婆婆,她一个人什么也不怕,儿子还是烈士政府一直很照顾,你可以过去问问,说不定她敢收留。”
……
“奶奶,你能收养我弟弟么……我给您跪头……”
“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告诉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离这里很远的江城人,爸爸妈妈都被人害死了,只剩下我跟弟弟逃出来……奶奶,我弟弟很可爱的,您就养着他好不好?别去找警察,万一让那些坏人知道,他也要倒霉的。”
“真可怜,先喝点热水暖暖……你们就放心住在这儿,什么都不用怕。”
“谢谢奶奶,谢谢奶奶!小白,你要听奶奶的话,不要调皮惹奶奶生气……哥哥要走啦,等会醒了不准哭啊。”
“唉哟,这外面下大雪呢,你这孩子是要去哪儿?”
“回――江――城!”
……
啪,房间灯亮了,杨文雄担忧的看着我,“一白你没事吧?”
我揉着濡湿的眼睛坐起来,声音嘶哑道:“没事。”
“都怪我妈碎嘴,人老了就喜欢讲些陈年破事儿,你别往心里去,去洗把脸,该吃晚饭了。”
“你们吃吧,跟杨婶说一声我中午吃多了,现在还不饿。”
他点头,“那我让她留着饭,你继续睡吧,别想太多了。”
待他走后,房间又隐入黑暗当中。
肖子期家有一本相册,里面有他小时候的照片,长着女孩子似的小圆脸,五官清秀,跟刚才梦中看到过的小孩简直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自己靠杨婶语言描述构造出来的无厘头幻想。
不过能肯定的是,我当时并非一个人,而是被一个年纪稍长的孩子带着。
哥哥……从未想过生命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亲人存在。
早睡导致整夜失眠,次日大早又被杨文雄强行拉出去逛街。
中途经过一家刺青店,我心念一动便转了进去。
这算是天赐良机,店员全都不认识中国字,经确认后我便大大方方的亮给他们看,“我想把这个洗掉,可以吗?”
两个黑人男子研究后耸肩,“太深了,至少要洗三到五次才能彻底清除,而且这么好的皮肤,如果留下伤疤就太可惜了。”
“不过可以选择大一点的刺青将这些字盖住,”其中一个人拿出图册翻给我看,“您可以挑选一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样式。”
西方美我不大能欣赏得来,但是中国式龙凤纹又显得太霸道张扬,思索良久我将目光放在一只张开双翅的苍鹰上。
在我饱受摧残的时候,杨文雄也没闲着,张罗着让人刺了个‘雄’字在手臂上。
不过后来我发现这个‘雄’字右边只有三横……那时我们已经坐在回宁海的飞机上了。
被我嘲笑后杨文雄怒不可遏,“完事后我也没仔细看,谁知道他们竟然文盲到这种地步?靠,三横间隔那么均匀,连补一横的地方都没有!这以后连短袖都不能穿,太他妈丢人了!”
冬天已经过去,路边桃花和垂柳都冒出了新绿的嫩芽。
四月阳光逐转明媚温暖,人群因脱去厚衣而变得脚步轻快,红的绿的粉的穿行在黑se 柏油马路上,就像是无数道流动的光,宁海开始进入最缤纷多彩的季节。
但是每每想到许奕飞和肖子期都生活在这座城市里,我就无法再像过去一样享受这种随性惬意。
下午两点,路边茶社,我跟许奕飞相对而坐。
待服务生将茶点端上来后,我才忐忑不安道:“那天你在电话里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转着火机装傻,“我说了什么?”
“你说哥哥什么的……是不是指肖子期?”
“除此之外你还跟谁上过床?”
“你。”
他露出讥诮的笑,“你要一厢情愿把我当哥哥也可以,不过我可没有乱伦的嗜好。”
我没心情想跟他斗嘴,“你知道些什么事,能不能全部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摆明了是想要为难我。
“你既然不想告诉我,又何必在电话里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许奕飞用下巴示意了下,我立刻忍耐着替他把茶倒上。
他把紫砂杯拿起来细细品茶,吊足了我胃口才道:“肖子期亲口告诉我的。”
我紧张的攥起拳头,“他告诉你什么?”
“他说……,”许奕飞故意拉长了声音,眼角微微上挑,“你们是亲兄弟。”
我用力咬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他这话什么时候说的?”
“八年前。”
八年前……肖子期第一次逼迫跟我发生了性关系,可他为什么会同许奕飞讲这些?
那天肖子期因为小哈不听话将他杀死,而我则吓坏了误拨许奕飞的号码,然后我在肖子期回来后提出要走,却被他逼着兑现承诺。
事情过后许奕飞来了,还打了肖子期,他当时并没有还手,而是对许奕飞低声讲了一句什么话,两个人就结伴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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