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从袖子里甩出了一个腰牌递了过去说
道:「即墨黄氏,可有耳闻?」
这亀 公一听,这眼中更亮,态度愈加恭敬的
说道:「晓得晓得,京永文德大,本立正道昌,
诗书承圣泽,孝友振纲常,即墨黄氏,小的自然
晓得。」
这段切口,朱祁钰都不晓得,可是这小厮如
此熟稔,看来这山东富商黄氏,江湖地位还是极
高的。
禸 帑在挑选腰牌的时候,只嫌这门第低了,
就是这即墨黄氏,那也是千挑万选。
这即墨黄氏在这山东的农庄法改制之中,可
是带头响应了陛下的敕谕,将自己名下庄田池塘
一应纳入农庄。
那这即墨黄氏把自己的庄田池塘都纳入了农
庄,他们黄氏那么多人,吃什么喝什么?是不是
直接树倒猢狲散了呢?
并没有,反而是愈加兴盛了。
因为即墨黄氏拿到了御赐的船证,在海贸事
上,不用每年到松江府和旁人打的头破血流,争
那一点点的名额,不仅没亏,还赚了很多,这才
闯下了这山东第一豪商的名号。
这即墨黄氏闯下了这么大的名头,并没有愈
加豪横,反而是愈加恭顺,能看清楚大势所趋,
即墨黄氏的家主,一点都不蠢笨,他们这种在朝
廷挂了名的遮奢户,反而做事必须遮掩,否则那
就是拿自己全家性命在考验陛下宽仁的限度。
所以这即墨黄氏在江湖上不仅豪,而且善,
故此名声极大。
「开景秀阁,贵人这边请。」这亀 公眼睛狠
毒,看了看着腰牌再看看挂的玉佩,立刻大声说
道。
这玉佩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价值不菲,
可是这贵公子对着玉佩不闻不问,磕了碰了连看
都不看一下,这不是贵人是什么?
在贵人眼里,金银,阿堵物也。
而伺候贵公子的人白面净须,一看就是阉
人,这只有贵人家中才能蓄的起这等阉奴。
朱祁钰不再言语径直上楼,而后兴安满是笑
容的说道:「咱听说今天这边有请师宴,从小地
方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想去看看,不知道能否
安排?」
「好说好说。」亀 公的脸笑的跟菊花一样,伸
手接过了银锭,颠了颠,大约有一两,他的笑容
便更加真心实意了起来。
一两银子,已经是很多很多的钱了。
这进京赶考的士子们,大抵都要在京
城请个
座师,若是能请教出些科举的门道,那便心满意
足了,若是能得到三两句提点,那就会感恩戴
德,若是能得到一二照拂,那便衔艹 结环以报大
恩大德。
这就是朱祁钰说的,这进京的学子们,四处
求告。
这一个个的座师门下,就成为了继同榜、同
乡之外第三种结党,同师,只要有这个名分,那
就是同盟。
比如在天启年间打出了广宁惨败的王化贞,
因为是当朝明公、天下东林***的叶向高而幸免
于难,镇守山海关的熊廷弼却被斩首示众传首九
边。
朱祁钰今天要瞧的热闹,就是这请师宴。
这孔夫子收学生还要每人十条腊肉的束脩,
更何况这些入京求告的学子呢?
每次科举的时候,都是青楼的狂欢,因为四
处都是摆酒拉席之人。
朱祁钰坐定,兴安已经点好了席面等物,陛
下不食宮外水食,点的这些东西,自然只是摆摆
样子。
这刚坐定,一阵悠扬的琴声便传到了耳边,
若是黄鹂清唱,这翠绿的屏风之后,有一道倩影
若隐若现,很快急促的琵琶声响起,若是翠鸟扇
翅那般轻盈。
这琴声悠扬琵琶轻盈,丝竹盈耳之时,两队
仙女便从这翠绿屏风的两侧飞了出来,大红的袖
子在空中有力的甩动着,抽打出了几分英姿飒
爽,腰肢在这袖子舞动之间,若隐若现。
随着音乐的律动舞蹈的仙女们,在音乐戛然
而止的时候,用一只手撵着自己的大红袖,半遮
着俏颜,用一双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贵人,
眼神里带着欲拒还迎的羞涩。
朱祁钰左手轻击右掌,对这开场舞表达了自
己的肯定,他对着商辂说道:「咱之前还以为这
仙女都住在天上,现在在知道,原来在这雅阁
禸 。
民间对***有仙女的雅称,在唐朝时候就已
经广泛流传,比如李商隐就在《无题·重帏深下
莫愁堂》中,把***称为神女。
「承蒙黄爷夸赞,让黄爷挑选一二?」小厮看
主客笑容满面,赶忙上前推销起来,只是这小厮
并不是对着朱祁钰说话,而是和兴安分说。
小厮自己就是下人,询问名号自然要与主客
对答,询问了名号,小厮便只跟仆从说话了。
尊卑有别。
兴安和朱祁钰耳语了几声,兴安才一脸失望
的说道:「随便留下几个陪酒便是。」
兴安这花鸟使,自问已经足够用心了,可是
陛下不放话,他做再多也是徒劳。
自从冉思娘和陈婉娘入宮之后,这些年也就
皇后千岁送到陛下身边一个高婕妤,这后宮就没
添过什么人,这可是愁坏了兴安。
兴安是朱祁钰身边人,对陛下的喜好一清二
楚,陛下对枕边人唯一的要求就是省心,可就是
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却把在无数人眼中无所不
能的兴安给难坏了。
「景泰五年有学子登科名曰李燧,乃是四川
镇雄府人士,不知道商师父可还记得。」朱祁钰
面se 严肃的对着商辂说道。
商辂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俯首说道:「记
得,此人登科未曾看榜,便转头去了登闻鼓院敲
响了五十多年未曾响过的登闻鼓,进而牵扯出了
严办数年的四川戥头大案,还有黄龙和韦保民
变。」
要不说商辂是三元及第,他这记性真的不
错,朱祁钰已经记不得当初四川镇雄府民变领头
二人的名字,商辂依旧记得。
朱祁钰看商辂还记得这号人,便略微感慨的
说道:「当时咱见到李燧的时候,胡师父说他是
破产走了五千里路,饿的面黄肌瘦,饿的瘦骨嶙
峋,饿的就剩下了脊梁骨,不肯弯下去!」
「可是这等寒门弟子,有志报国,无财请
师,哪里能办的起这等请师宴?」
李燧和景泰二年的状元郎柯潜,都是简在帝
心的人物,一个在陕西行都司吃了这么些年沙子
任劳任怨,一个在温柔乡里仍然是当年模样的李
燧。
当年那个不肯摧眉折腰事权贵的李燧,仍然
是那个脊梁骨太硬弯不下去的李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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