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柔和,空气中没有一丝微风,将人的心情也带的好起来。
枯静幽远的山林间,流淌着一条半冻的小河,河边薄薄的冰碴子下,偶尔浮现出一条不怎么活跃的小鱼。
充足的阳光投在河边新建的木屋上,一排半人高的篱笆桩子,十分紧凑的挨在一起,院子禸 的晾绳上搭晾着几件刚刚洗过的衣服。
一个简单的农家小院将荒芜的山林体显出的温暖。
一名女子向手中哈着热气,白se 的气体打在冻红的小手上带来的丝丝暖意,女子的小手因为洗衣服时,长时间侵在冷水中,而冻有些红肿。
一名男子提着两只灰兔从院外走进,女子冲他微笑。
男子快一步走到她身边,放下兔子,将小手放进他的衣领中,女子不愿意,他坚持,最终小手碰上暖热的躯体。
“我都说了,衣裳让我回来洗,你怎么不听话?”
“你太辛苦,再说你的身体···”她没有说下去。
他的脸se 一天比一天惨白,却依旧每日将所有的家务抢着做,舍不得她多做一点点。
男子明白她的顾虑,安慰的说道,“不管怎样我都是个男人,不能让女人太累。”
他拉着她走进木屋,两人坐在火炉边依偎在一起。
“涅邻,帮我倒盆热水来。”
“好”
涅邻打了一些清水,又添了一些热水,放在炉边的小凳上,“月儿,好了。”
月儿走过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扒开瓶塞,将粉末倒进去,热水冒出白se 的气泡。
“月儿,你要干什么?”涅邻疑问。
月儿顽皮的一笑,“给你看个好东西。”
她弯腰,捧起盆中的水向脸上撩去,轻轻将脸揉搓,片刻一些犹如凝脂的物质脱落下来。
当月儿再抬起头时,一张不一样的面孔呈现在涅邻面前。
涅邻睁大了眼睛,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
粉嫩的双颊挂着些许水渍,被水气黏在一起的睫毛盈盈闪光,显得女子更加娇媚动人。
“你的脸?怎么?”
“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怎么和那个叫小音的一样?”
“她不叫小音,她是萧观音,她的脸被和鲁斡的一把大火烧坏了,我按照我的模样给她重新塑造的一张脸。”
涅邻将小脸捧在手里,这张脸恍如天上的白莲仙子,更清纯,更洁净。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事瞒着我,我该怎样惩罚你?你自己说。”涅邻略带责备。
他将嫩颊上未干的水渍轻柔抹去。
月儿笑眯眯的踮起脚尖,将涅邻脖颈拉下,在他耳畔轻轻说道,“你想怎么惩罚都可以。”
涅邻笑了,对上一双纯净的眼眸,情不自禁俯身吻了下去,月儿闭起双眼,等待着他的到来。
当两人唇瓣碰触的前一刻,涅邻有了一丝犹豫,他与她来到这里已经几日,但他没有对她做过任何逾越的行为,她也并未主动过。
他不是不想,而是···
在他犹豫之际,小唇微微张开,滑嫩的小舌探入他的口中。
他脑中冲进一股热血,将小舌吸住,与她深深吻在一起。
他将她的脊背狠狠抚摸,她将他的肩头攥的死劲,两人缓缓移动着向床边靠去。
床榻上,他将她压在了身下,浓情蜜意,耳鬓厮磨,两人渐渐变得炙热。
他大手一扬,棉被将两人盖个严实,她娇羞低下了头,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等着他去采摘。
他吻的温柔轻缓,将她体禸 最原始的*唤了出来,这个男人,让她愧疚,她想在他离世之前,给他一些交待,那样,愧疚也许会少一些。
他双手颤抖,解去她的外袍、夹袄、亵衣、亵裤、仅剩下一个遮羞的红se 肚兜。
她的脸早已像个煮熟的龙虾,羞红蔓延到了脖颈。
然而他就这样静静地欣赏着羞涩*的女子,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她有片刻的诧异,他眼中充满着难耐的大火,为什么停下了?
她抬手将他衣衫一一除去,他没有拒绝,她手中一直继续,然而在解到他的裤子时,似乎好像哪里不对?
她将手伸进的他的里裤中,该有的他都有,为何没有正常的反应?他对她没兴趣?
不,他的眼睛不会骗人,那为什么他···?
月儿对上涅邻的双眸,他喉中吞咽沫,躲闪掉她眼中的疑问,贴上娇体,将她搂进怀中。
一个念头涌进月儿的脑海,那日涅邻从临潢府出来时,身上充满了浓重的药味,难道是···?
她猛然瞪大了双眼,耶律宝信奴,难怪你会放他与我一起走。
更难怪他这几日都对我这么规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月儿抱住涅邻,喉中哽咽,“傻瓜,你为什么会答应他?”
涅邻沉寂,浮出微笑,“他早已料到你会因为愧疚而对我以身相许,所以···,可是没关系,只要你能陪着我,哪怕只有一日,我都满足。”
那日在天子殿,如今的太子对他说了很多,但大部分他已经不记得,到最后他只听到了一句话,“若你还想让她陪着你,就将这碗中的东西喝掉。”
都是男人,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人的想法?
他瞧着碗里的黑se 药汁,眼中闪过一丝凄凉,但却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自那以后,他就失去了男人该有的能力。
他低头,“对不起。”
“不,是我害了你。”
涅邻将月儿的樱唇含住,不许她再说下去,浅尝过后,放开她的唇,“你没有害我,是救了我,因为你让我知道在这世间还有比权力,比身份更重要的东西。”
就在他再一次返回上京城的时候,这半生的浮尘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他曾经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曾经的心狠手辣凶残至极,他的罪恶滔天戕害不辜,还有他曾经的流连花丛翻脸无情。
一切的一切全都被这个女人收服,是她让他知道了什么才是更应该珍惜的东西。
他感谢这个女人,如果没有她,他现在还生活在那些虚情假意,尔虞我诈之中,永远也体会不到安稳与快乐。
他对这女人微笑,只要有她在身边,哪怕只剩一天,都满足。
一日午后。
涅邻心却来潮要给月儿钓鱼吃,月儿拍着手叫好,两人做了一副吊杆,栓了鱼食坐在河边等鱼。
很久过去都没钓上来一条,月儿有些急躁,虽然已经到了春天,风还是有些冷的,涅邻身体不好,不能一直吹冷风。
涅邻以为她是嫌弃他没掉上来鱼,于是向河中洒了一把小米,再打一次窝子。
没过多久就见到鱼竿上的浮子微微触动,月儿被吸引住,但不敢大喊,高兴的对着涅邻比划。
涅邻得意,将手中鱼竿猛然提起,一条不小的鱼儿被拉了上来。
确定鱼已经上钩月儿才敢喊出来,“钓上了,钓上了,涅邻,你好棒,”
涅邻笑的呵呵呵,“快拿盆子来。”
“哎,好嘞。”月儿开心地应承,蹦蹦跳跳的去院子里取盆子。
看着这个女人像孩子一样可爱,涅邻心中已拥有了全世界。
突然之间,胸中一痛,他一只手附上胸口,一声重咳,口中涌出一股鲜血,身体摇摇欲坠,但鱼竿却不肯放开,这鱼是要给月儿吃的。
月儿拿着盆子兴奋的边跑边喊,“涅邻,我今天给你做松鼠鱼。”
然而当她在此来到河边时,涅邻已经倒在冰冷的地面,昏迷不醒。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涅邻的身体日渐衰退,他的五脏六腑早已犹如一滩烂泥,若不是月儿陪着支撑了他的精神,可能早在出临潢府的那几日就已离开人世。
月儿每日对着涅邻微笑,会偎着他取暖,会给他做美味的食物,这是涅邻半生之中最踏实,最幸福的日子。
几阵春风吹多之后,树杈上,艹 地中,开始冒出了些许的嫩绿se ,迎春花斑斑点点的缀满了篱笆小院。
春日阳光明媚,微风暖人,天气十分晴朗。
月儿会在每日午后拿出毯子扑在河边的石头上,搀扶着涅邻坐在毯子上晒太阳,涅邻没了自理能力,但多呼吸新鲜空气还是会有好处。
鸟儿‘叽叽喳喳’,鱼儿在水中跳跃,小兔子在艹 地上蹦蹦跳跳。
小河边的毯子上,一坐一卧着两个人。
涅邻将头放在月儿的双腿上,半眯着眼,微笑的看着天上飞过的小鸟,将她小手无力的攥着。
月儿另一只手轻柔的额抚摸涅邻消瘦的脸颊,抚摸他没有血se 的双唇。
涅邻近日已经气若游离,呼吸也是若有若无,她必须寸步不离的陪着他,因为她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她在心中祈祷,但愿老天能够再给他些时间,但愿!
涅邻将她的手紧了紧,若如蝇纹的声音传来,“月儿,能不能告诉我,在你心里,最爱的是谁?”
她愣了愣,回答道,“当然是你。”
他微微摇头,“我想听实话,你已经骗我很多次,这次别骗我,好吗?”
月儿感到了一丝异样,他这种状态是不是要···
她蹙起了眉头,“涅邻,不知道你想不相信来世今生,但是我相信。
上一辈子,我最爱的男人,叫刘舍,是我的相公。这一辈子,我最爱的那一个,叫沈让。”
涅邻勾起嘴角,“那就好,只要不是阿奴就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跟他的弟弟争风吃醋,月儿有些想笑,但是却笑不出。
宝信奴她爱吗?她不爱吗?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沉寂了片刻。
“月儿,再给我唱一首歌吧!”
月儿心中生出惊慌,却故作轻松,“好,那我给你清唱一首,若是唱的不好听你可不许笑。”
“我不笑。”
她将他的面颊抚住,轻轻的磨蹭,“涅邻,我为你唱一首我最喜欢的歌,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唱,也是最后一次唱,这首歌今生我为你而唱。”
他微微点点头,虚弱的几乎让人赶觉不到他在动。
一阵微风吹过,月儿眼中闪烁,清唱: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
这份深情难舍难了
曾经拥有天荒地老
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这一份情永远难了
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
爱一个人如何厮守到老
怎样面对一切我不知道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
爱你怎么能了
今夜的你应该明了
缘难了情难了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
爱你怎么能了
今夜的你应该明了
缘难了情难了
···
“月儿,去找沈让吧!”
一句最后的叮嘱,涅邻的手滑落,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曾经,一名男子在河边的大石边上,用一条丝帕将一名女子的眼镜蒙住,然后这名男子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名女子。
“耶律阿里,你敢大声说你不喜欢我吗?你要是说出来,我以后就不缠着你。”
“阿里,我知道你不愿意离开二皇弟,我不介意,只要,你愿意将对他的爱分给我一点点,就一点点也好,好吗阿里?”
“阿里,即使只能做你黑暗中的男人,我也心甘情愿。”
“阿里,我去给你找吃的,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每哭出一滴泪,我都会含进我的口中和心中,我不要你哭,我只要你笑。”
一滴眼泪从女子的眼角滑下,涅邻,为何现在我才知道,我是爱你的。
今生我只能陪你到此处,希望下一辈子的你不要生在帝王家!
一个火把丢进篱笆院,一会儿的功夫院禸 的小屋燃气熊熊大火,最后被烧为灰烬。
看着空中飘飞的丝丝烟尘,月儿矗立了很久很久。
涅邻,就让这里的一切都伴你一起去吧!不然,你在那边会冻坏的。
两日后,山林中的小河边建起了一坐无碑的青冢。
背着宝剑的女子捧起一把黄土撒在上面,弯腰拾起地下的包袱,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向南边走去。
涅邻,再见了,若是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若是没机会,我也就不回来了!
------题外话------
亲们,今日《临潢风云》结束,明日开更《覆手汴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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