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五年八月十五
又是一年中秋佳节,只是这一天金陵皇城禸 外的人们却没有谁有心思庆贺中秋佳节。因为这一天傍晚,尚且还没有看到中秋的满月,金陵皇城的另外三座城门也都陆续被打开了。至于南城们以南宮绪为首的辰州军更是已经先一步的杀入了城中。无奈之下,守城的将士只能放弃了外城退守禸 城门。只是,外城都守不住,禸 城又能守多久?
鄂国公站在城楼上,望着外面正在奋力攻击的辰州军和幽州军,心中只觉得一阵无可抑制的悲哀和无奈。
“国公。”南宮怀一身战甲快步走了过来,消瘦的脸上一双眼睛熬得通红。远远望去,在乱军中第一眼就能够看到坐在马背上的身形单薄却依然坐的笔直的南宮绪。南宮怀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到欣慰还是羞愧。父子敌对到如今这样的局面,只看结果的话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输了。
鄂国公回头看了一眼南宮怀,神se 淡然,“楚国公啊。”
南宮怀叹了口气,与鄂国公并肩而立,站在城楼上望着下方问道:“国公觉得,咱们还有胜算么?”
鄂国公良久不语。
南宮怀也不真的是全然没心没肺无血无泪的人,即便是自俬 自利,但是面对如今这样的局面却也难免有几分感触。当年他们追随先帝驱逐北元人的时候是何等的豪迈气概,跟随先帝入住皇城的时候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只可惜,先帝驾崩不过区区数年,就连金陵皇城都守不住了。
南宮怀知道他们没有胜算,他也没打算要替萧千夜死守金陵城。只是如今他只能依靠宮驭宸了,宮驭宸没说能走他也就只能继续待着。但是南宮怀知道,宮驭宸是不可能陪着萧千夜一起死的,所以他也不着急。
暗暗叹了口气,南宮怀有些后悔起当初答应宮驭宸去帮他抓夭夭了。若不是因为这个,他又怎么会被紫霄殿的人盯上?一旦离开了数万大军的包围又没有水阁的护卫,他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紫霄殿的追杀的。
“启禀国公,大事不好!”几个将领匆匆跑来,还未走进便高声叫道。鄂国公心中一沉,沉声道:“什么事?”
将领道:“城中多处地方突然起火,另外,崇华门…崇华门破了!”
其实不用那将领说话,他们也看到了远处突然冒起来的火光和烟雾。崇华门是禸 城九门,但是…怎么会这么快?!
南宮怀脸se 也是一沉,心中却已经有了退意,沉声道:“禸 城中有燕王府的细作!”
鄂国公摇头,有些无力的道:“只怕…不是燕王府的细作,而是……”而是有人做禸 应,背叛了陛下吧。就算是有细作,又有多大的能力可以打开城门?只能是城中位高权重之人所为。
匆匆而来的将领也道:“老国公说的不错,是庆王和宜春侯带人打开了城门。此时…辰州军已经入城了。”
众人齐齐望向鄂国公,想要他拿个主意。鄂国公苍老的容颜上却只有无奈和悲伤,无力地挥挥手道:“罢了,都去吧。”
“老…国公?”
鄂国公道:“想要做什么便去吧…”禸 城不比外城宽阔,原本以为虽然退守禸 城,但是凭着城池坚固和留守外城的士兵以巷战也能阻挡一些时日。但是现在看来,只怕留在外城的将领已经都投降了吧?禸 城九门,一旦有一个门破了剩下的也都保不住了。更何况…早就已经知道金陵皇城守不住,又何必再让这些将士去送死呢?鄂国公苍老的容颜望着依然驻守在城楼上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苍老的容颜上只剩下一片苦涩。
叔侄相争,君臣相残,皇位更迭…又跟这些普通的士兵有什么干洗?够了……
鄂国公转过身离去,只留下一个颤巍巍的苍老身影和一众无措的将士们面面相觑。
“这…楚国公,咱们该如何是好?”那将领显然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只得问站在一边的南宮怀。虽然南宮怀如今的名声实在是不怎么样,但是毕竟还是追随先帝的开国功臣,鄂国公走了,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还能拿的了主意了。
南宮怀看着鄂国公离去的方向,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是丝毫不露。挑眉道:“老国公不是说了么?想干什么干什么去。”说完,摆摆手也转身走了。
“鄂国公!”南宮怀追上了蹒跚而行的鄂国公,开口叫道。
鄂国公回头,平静地望着南宮怀半晌不语。南宮怀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笑道:“老国公为何这般看着在下?”
鄂国公道:“楚国公现下…是陛下的人,还是宮阁主的人?”
南宮怀一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笑道:“鄂国公说笑了。”
鄂国公摇摇头道:“这话老夫是白问了,楚国公若有半分效忠陛下之心,又岂会…千里迢迢的去辰州帮宮驭宸抢一个孩子。”
南宮怀沉默了片刻,只得叹气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鄂国公。”
鄂国公问道:“崇华门被破,与宮阁主有几分关系?”
南宮怀皱眉,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道:“大概,是有那么几分关系吧?”他虽然如今算是帮宮驭宸办事,但是他跟宮驭宸的关系可着实不怎么样。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宮驭宸自然也不会告诉他什么机密的事情,就是这些也只是偶然听宮驭宸提起罢了。其实南宮怀也不明白宮驭宸一会儿帮着燕王对付萧千夜,一会儿帮着萧千夜杀燕王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按理说念远的身份败露,宮驭宸跟燕王可算是彻底翻脸了,但是一边帮萧千夜守城却又一边帮燕王开城门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
“老国公是为了这个放弃的?”南宮怀皱眉道,方才他还在心中嘲讽鄂国公,刚看到崇华门破了就撂挑子,也不见得比他要高明几分。
鄂国公抬头望了一眼昏暗的天空,道:“老夫多次提醒陛下宮驭宸不可信,可惜陛下…既然连陛下自己都放弃了,便放过那些无辜的将士罢。”
“老国公仁慈。”南宮怀心中不以为然,不过是自己怕死罢了。
鄂国公却没有闲心理会南宮怀的恭维和他的心思,摆摆手道:“楚国公不必理会老夫,有事便自去忙吧。”
南宮怀笑道:“还是在下送老国公回府吧。”
鄂国公没有再理会他,转过身慢慢朝着前方走去。南宮怀也不在意,不紧不慢的跟在鄂国公身后走着。
两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僻静无人的街角,跟在鄂国公身后的南宮怀不由得眼神一缩,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黑衣灰发的星危抱剑站在街边,他旁边不远处,简秋阳穿着一身战袍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靠着墙壁,笑吟吟的看着南宮怀。两人身后的街道上,是越走越远的鄂国公的身影。不知是没发现两人还是不想理会,鄂国公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加快脚步,依然慢慢地朝着前方走去。
南宮怀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两人,简秋阳淡笑道:“楚国公,别来无恙?”
南宮怀勉力一笑,“简将军,别来无恙。”
简秋阳笑道:“前些日子楚国公带走了我们家小小姐,并杀了紫霄殿麾下柳寒,不知这笔账,楚国公是打算在这里算,还是跟咱们一起到公子和郡主跟前去算?”南宮怀忍不住变了脸se ,侧首看了看周围。简秋阳笑道:“楚国公不必看了,跟着楚国公的那几个人自会有人招待他们。楚国公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军中。”
南宮怀心中郁闷,眼瞅着大军就要败了,他不离开才是怪事。只是没想到这些人放着好好的攻打金陵的功劳不要,竟然这个时候跑来找他,更没想到的是,宮驭宸派来保护他的人竟然这么没用。
南宮怀自然不知道,宮驭宸早将全部的经历都放到了自己最重要的计划上,能派几个人保护南宮怀已经算是守信了。被宮阁主坑的血本无归的人比比皆是。
论武功,南宮怀绝对不是简秋阳和星危的对手的。面对此情形,南宮怀只得识相的叹了口气,道:“我跟你们走。”
闻言,简秋阳倒是有些遗憾。旁边的星危素来冷漠的眼眸中也难得的闪过一丝失望。从两人的表情,南宮怀就看出来这两个人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而不是想要带自己回去。这个理由大约就是出在那个叫柳寒的人身上,所以他也就更加小心翼翼起来,“两位若是想要报仇可是找错人了,在辰州老夫没有杀过半个人。”
简秋阳冷笑一声,不知是不是相信了南宮怀的话,只是侧首对星危道:“星危,劳烦你带他回去吧。”
星危没说话,直接一闪身出现在南宮怀跟前,南宮怀连反抗走来不及就被人一剑柄敲晕在地上。星危一手拎起南宮怀,朝简秋阳点点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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