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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21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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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浔心中一暖,颔首道:“太子爱民如子,杨旭代灾区父老先谢过太子了救灾刻不容缓,明日一早,杨某便先赴灾区,救援物资启动慢些,随后再到”

杨士奇面露钦佩之se ,欠身道:“国公如此忧心国事,爱护百姓,杨士奇衷心佩服。好,明日一早,士奇会叫人将粮米运往国公府去,请国公接收。只是这购米之人”

夏浔会意,笑道:“呵呵,自然是京中善人,捐助于本国公的。”

杨士奇微微一笑,拱手道:“下官告辞”

做好事,也得知进退。

朱高炽掏出俬 房钱买了米面给夏浔壮行se ,固然是有爱民之意,也有不想夏浔两手空空赶去灾区的意思,这是对他的关爱。虽然说太子的钱也不多,买不了多少粮食,可一万两千石,放在平常时候,也是一笔惊人的数字了,朱高炽这一次一定是倾囊相助了。

可这样做虽是忧国忧民,但是他的身份若只是城中一富绅,那就没问题,还会受到朝廷褒奖,可他是太子,这身份就有点敏感了,皇上还活着呢,你想收买民心么这也就是朱高炽成为太子之后,反而较少露面的原因。储君嘛,就好好储在东宮里边吧

既然这样做是吃力不讨好,朱高炽还是这么做了,这也正是让夏浔为之感慨的地方,朱高炽并不是一个毫无心机的白痴,有时他也会用些手段,但是他的本心,的确是敦厚善良,关爱仁慈的。

夏浔走出皇宮,侍卫牵来骏马民,夏浔正要翻身上马,沿御道驰去,宮门里突然闪出一人,向他高声道:“国公爷国公爷”

夏浔一只脚都踩进马镫了,闻声止势,回头望去,就见纪纲一手撩着袍裾,正向他快步走来。

夏浔撤下腿来,刚刚站定身子,纪纲已到了面前,兜头一揖,再起身时,已是满面笑容:“国公,前几日国公刚刚回京时,卑职正奉命办理一桩案子呢,忙得昏天黑地,实在抽不出身,以致连国公的接风宴都没参加,不该太不该了过两天事情忙完了,本想着再置酒宴,向国公您谢罪呢,谁知国公您又去乡下散心了”

纪纲非常亲切地道:“国公经略辽东一别经年,回了家,自然得先与家人团聚,尽享天伦之乐,纪纲可没敢追去慈姥山聒噪,惹夫人们的嫌,只好候在京里啦。纪纲是国公的老部下,不是外人可比的,您可别记卑职的错儿。

呃卑职刚刚听说,明日一早,国公又要奉旨赈灾去,这一去又不知几日才得回转,今儿晚上,无论如何,国公您得赏我这个面子,叫纪纲摆酒,奉承奉承,聊表心意。我已经叫人去知会小刘了,就咱们仨,您看成吗”

夏浔睨了他一眼,纪纲一脸的坦诚热切,就仿佛刚刚当上锦衣卫指挥使时见到他一样,完全是一副自家人的模样,亲切中透着敬慕,一刹那间,甚至让夏浔觉得此前二人之间的疏远只是一种错觉。

夏浔不由暗暗惊诧:“纪纲何以前倨而后恭”

夜se 深了,夏浔趁着酒意,与刘玉珏走在国公府中庭后的曲廊上,前方有两个俏婢打着灯笼,隔着四五步远的样子,给他们引着路。

今晚的酒喝的很痛快,夏浔纪纲刘玉珏,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夏浔还是那个弃文从商的青州秀才,纪纲还是那个被府学开除的嫉俗青年,而刘玉珏,则依旧是那个温良如处子的腼腆男子。他们谈天说地,叙历史想未来,骂贪官污吏,笑荒诞不经,至少在那一刻,他们是完全放下心防的。

可是当夏浔漫步在这曲廊回苑中时,沉静的神se 便又回到了他的脸上,昔日的轻狂,就是他的生活,而今日的轻狂,则只能是偶尔的放纵,他现在是权位尊崇的当朝国公,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刘玉珏还是习惯性地比他微微落后半步,两个人都没说话,似乎都在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刘玉珏觉得,不管是国公也好,纪纲也罢,好像每一个人,渐渐的脸上都多了一件面具,有时摘下来,有时戴上去,有时戴上就忘了摘,时间久了,竟然叫人不再记得戴上面具的他是他,还是不戴面具的他才是他。

就像今晚,想想方才的觥筹交错,酒酣耳热,再看看正负手漫步,微带沉思的夏浔,刘玉珏也不知道哪一幅场面才是真实的,哪一幅场面才是演戏。

不过,对他来说,那些都不重要,家里一直催着他成亲,可他对女人根本没有兴趣,若是平常交往也就罢了,一想到要同床共枕,甚至耳鬓厮磨,他就从心眼里恶心,他宁愿就这样过一辈子,像罗克敌一样,白衣如雪,孑然一身。

时至今日,他的心里只走进过一个人,那个人正走在他前面;这辈子,他的身子只给过一个人,那个人已经走在了他的前面。

他也清楚,自己的爱慕倾心永远也不可以表白,也许把它默默地埋藏在心里,对彼此就是最好的结局,他只要能默默地守护着正走在他前面的这个人,偶尔看到他一眼,就已心满意足了。

不管有无面具,不管那面具是否一直带在了脸上,他,认得他

月白风清,繁星满天,这个夜如梦似幻。

“玉珏”

夏浔沉思良久,突然唤他了。

“在”

刘玉珏立即踏前一步。

只要到了夏浔身边,伴着他行走,刘玉珏必定落后半步,这已成了他的一种本能。这不是朋友间的礼节,这是下属对上官应有的礼数。当然,如果是女人,就更该如此,一定要落后她的男人半步,绝对不可以与他比肩而行。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刘玉珏就恪守着这个规矩,再也没有改变过。

夏浔想了想,缓缓说道:“南镇,如今都在做些什么”

刘玉珏恭敬地道:“南镇主要负责军器匠作的管理和火器研发的保密,同时负责不归五军都督府管辖的上二十二卫的军纪军法,卑职知道皇上和国公都重视火器的发展,如今叶安主要就负责这一块。陈东自日本回来以后,还是负责军法这一块,军纪军法,主要是上二十二卫各卫将官将犯法将校主动送来,进行审训宣判处罚,有时陈东也会带人便服出去,明察暗访,探问军纪情况”

夏浔点了点头道:“很好,这样你们行动就很方便了。而且陈东嘛他和叶安都是锦衣卫的老人了,自南衙甫建就跟着你,也信得过办事的能力也是有的。”

刘玉珏忙道:“是,国公有什么事要卑职做,只管吩咐”

夏浔沉默了,继续往前走,刘玉珏亦步亦趋地随在后面,也不追问。

行至一处月亮门,夏浔站住了脚步,回身望着他,沉声道:“盯着些纪纲,看看他都做些什么,有什么异动,认真查访,不过,不要叫他有所察觉。你毕竟是他的下属,有些事,如果容易叫他知道你在办他,那么就宁可不做,总之,稳妥第一,不要行险”

刘玉珏动容道:“查纪纲”

不待夏浔再说,他便改颜道:“是,卑职遵命要不要把叶安也调过来火器匠作那边,已经渐渐平稳,不消叶安在那儿,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这几年,卑职也带出了几个心腹的手下,只是比起叶安来还稚嫩着些,要不然我把叶安也调过来,匠作那边派别人去管理”

夏浔先是摇摇头,想了想又点头:“你来权衡决定吧也不必就把纪纲当了贼去查,我要你查他,是觉得他现在很不正常纪纲今非昔比啦,翅膀已经硬了,不愿意在我面前矮上一头,呵呵当然,这些事你不知道,有时候,一些事不需要说出来做出来,当心变了的时候,你自然就能感觉出来”

刘玉珏没有说话,心中却想:“可我对你的心,却是永远也不会变的,大人,你感觉得到吗”

夏浔道:“老纪现在总想躲我,不愿意见我,这好理解,建文朝的时候,重用文官,六部都提为一品,如今皇帝已放出风去,六部尚书要依祖制,重新降为二品,而纪纲受圣上简拔,从正三品已经提拔到了正二品,到那时他就与六部九卿平起平坐了,岂肯愿意在我面前俯首贴耳”

刘玉珏不忿地道:“若非国公简拔重用,纪纲安有今日在国公面前敬畏一些,便觉得自降身份了他也太不知好歹了”

夏浔摆摆手:“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光是为此,我也不会怪他,人各有志,何必强求呢不过,他既然有意疏远我,上一次众官员设宴相请,他都藉故不来,为何今日要与我急匆匆地攀亲叙旧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他是负责侦伺百官的,我不能不小心一些。这事,只好麻烦你啦”

刘玉珏吃惊地道:“他不敢对国公您有所不利吧”

夏浔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刘玉珏重重一点头,沉声道:“是国公放心,玉珏一定全力以赴,务必护得国公周全”

第666章 贪官相

“东翁”

“啊楼夫子”

湖州知府常英林正搂着一个利用饥荒,几乎不花一文钱就买回来的漂亮大闺女,就在客厅里边上下其手,丑态毕露地忙活着,楼师爷走了进来。常英林忙一把推开那个女人,客气地迎了上去。

楼夫子叫楼观雨,是常知府聘请的幕宾师爷。

师爷之缘起,就是从明初开始的,因为朱元璋给衙门官吏的定员编制太少,政务繁忙,官员根本忙不开,再加上这些官员大多出身科举,四书五经八股文章那是信手拈来,可对政务实践刑名诉讼和钱谷财赋等这些专业性很强的行业反而不甚了然,所以就开始自己出钱聘请师爷。这种风气,直到清朝末年,张之洞上书朝廷,请求封止,师爷这个行业才彻底消失。

明初时候,师爷还是很受东家尊重的,有时候,对一些聘来的比较有名气有能力的幕宾,东家甚至客气的以卑下自居。师爷有刑名师爷钱谷师爷奏折师爷书启师爷征比师爷和挂号师爷等,分别掌管不同的方面,而楼观雨则是所有这些师爷的总师爷,故而甚受常英林器重。

常英林把那新纳的陪房丫头轰出去,请楼夫子坐了,笑吟吟地道:“夫子,有什么要事吗”

楼夫子年近五旬,红润方正的脸庞,精神瞿烁的面孔,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满怀忧虑地道:“东翁,朝廷的消息送回来了,东翁知道了吗”

常知府失笑道:“哈哈,楼夫子原来是为了这事儿,无妨,无妨”

他得意洋洋地道:“我那妹婿已然给我捎来了书信,说是此番巡抚灾区的,乃是当朝辅国公,哈哈哈”

楼夫子像看白痴似的看着他,等他笑完了,才问道:“东翁何以如此坦然”

常知府道:“我的夫子啊来的是辅国公,你还不明白么”

楼观雨镇定地道:“东翁,老朽实在不明白”

常知府把茶杯放下,无奈地一拍额头,解说道:“我那妹婿与辅国公未曾发迹时候,便是相交莫逆”

“哦”

“如今呢,我那妹婿做的是锦衣卫都指挥使,位高权重,而且是扶保太子正位的大功臣而辅国公呢,同样是太子一派的柱国之臣,夫子,你这回懂了么”

楼观雨道:“东翁的意思是,因为这层关系,辅国公巡抚至此,必会对大人您照拂有加,不致为难与你,以致与令妹婿失和”

常知府双掌一合,笑道:“叫你说着了,哈哈,夫子啊,你总算是开窍了”

楼观雨道:“苏松诸府,受灾虽重,何至于便要一位国公来赈灾老朽特意打听过,这位辅国公还是皇上特意从慈姥山请回来的,因为辅国公经略辽东有功,刚刚回京不久,放了大假,全家散心去的。东翁可曾想过,皇上一定要一位国公来坐镇,所谋者何”

常知府怔了一怔,神se 有些犹豫起来:“楼夫子,你是说”

楼观雨诚恳地道:“东翁,关于令妹婿与辅国公这一节,或者辅国公会卖这个面子,可也不能保证他就不会铁面无俬 东翁在任上,须得做到八面玲珑,滴水不漏才成。就算辅国公会卖令妹婿这个面子,咱们面子上也得让人家国公爷过得去不是

这湖州城里,许多官绅对您都不满呐,要是三两个小民,咱压得下去,可这些官绅都是有机会接触到辅国公的,万一有人告了您的黑状,万一辅国公只想抓一个出头鸟向皇上交差,压根儿不在乎您那一层关系,万一”

常知府不悦地道:“哪来的那么多万一,本官说的够清楚了,我那妹婿如今在朝里是横着走的人物,满朝文武谁不侧目虽然说他杨旭是辅国公,可他毕竟没有常职在身,想做点什么事儿,就没有用得着我妹婿的时候所谓官官相护,图的不就是给自己方便么,那辅国公是土里生的石头缝里蹦的,就不讲些人情世故么”

楼观雨苦笑道:“东翁,老朽不是这个意思。老朽是说,如果辅国公有心放你一马,咱们也得没有把柄叫人家抓,辅国公才好维护不是如果辅国公根本不想卖这个面子呢,咱们也因滴水不漏,而叫他无懈可击,东翁,小心驶得万年船呐”

常知府眼珠子咕噜噜的一通转,捻须问道:“那依夫子之意,本官该怎么做”

楼观雨嘿嘿一笑,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道:“开仓放粮”

常知府一怔:“嗯放粮”

楼夫子颔首道:“是,放粮,如此,有几桩好处。第一,可平民愤,免招殃祸第二,可以安抚湖州士绅,免得有人告大人您的黑状第三,咱们府仓里亏空了整整六十万担的粮食啊咱们开粥棚,开了多少处,施了多少米,那还不是咱们自己说了算吗

只要咱开仓放粮了,不但落一个好官名声,安抚了官绅百姓,这帐也就抹得干净了,库里没有粮着哇是没有粮,粮都施粥给百姓吃了嘛,嘿嘿,那流民来来去去的,就算他都在这儿站着呢,谁能算清楚他们都吃过多少米,又有多少在这儿吃过米的灾民,又去了他处这笔糊涂帐,永远都查不清了,咱们一劳永逸,再无后患”

常知府眨眨眼,问道:“粮呢粮在哪儿呢咱们府库里本来就是空的啊那点库底子,前两天不是充作官绅所捐,都施出去了吗”

楼夫子顿足道:“哎呀我的大老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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