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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3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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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雨霏淡淡地嗯了一声,待他夫妻退出去,却马上紧张地站了起来:“夏浔他来干什么”

随即却又哑然失笑:“他本来就与谢传忠有生意往来,能和我有什么关系真是疑心生暗鬼。”

虽说这么劝慰着自己,她却总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对那个叫夏浔的家伙,她一直有种危险的感觉,就像一只感觉灵敏的小动物遇到了它的天敌。

“我戴家的宅子,就是刚才巷口第一家。”

戴裕彬眼噙热泪,对拉克申等人唏嘘叹道:“先父小楼公病逝之际再三叮嘱我,有生之年一定要夺回故居,那里可是我戴家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呀。而今自家的祖居近在咫尺,却仍远如天涯,我还是不得而入。”

拉克申劝解道:“不要伤心了,如果咱们大计能够成功,还是有机会重新杀回来的。”

戴裕彬凄然道:“可到那时,我家祖宅也要变成一片废墟了。”

希日巴日不耐烦地推开他道:“安答,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婆婆妈妈的,祖宅烧了,再盖一座大一倍阔一倍的不就成了”

说完又转向拉克申,问道:“叫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拉克申在夏浔和西门庆面前那种憨直忠厚毫无心机的模样全不见了,眸中满是精明的神se ,一见希日巴日动问,拉克申忙道:“大人放心,我分别在七处铁匠铺进行订制,他们根本不知道小人订制的东西是飞爪和抓地靴,这都需要拿回来后咱们自己进行组装。皮衣皮裤和绳索,也都购置齐了,随时可用。”

希日巴日点点头,又道:“这件事还要用到你那小妹子,你和她说过咱们的计划了么”

拉克申道:“她年纪小不懂事,我怕她早早知道了会露出什么马脚,所以有关计划的一切全都没有告诉她呢。不过大人放心,妹妹与我相依为命,感情甚好,到时候我只要告诉她怎么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希日巴日欣然笑道:“好,那就好,这件事还真离不了她的帮助呢。你妹妹叫什么来着喔,托娅,我记得是叫托娅吧”

拉克申道:“是,我妹子叫娜仁托娅。”

“是啊是啊,娜仁托娅,我八年前见过她一面,那时还是个羞涩的小丫头呢,就已长得很俊了,现在一定出落得更漂亮了吧”

拉克申自豪地道:“是,燕王府的宮女就没有长得难看的,可是在那些宮女里边,我那小妹也是一朵水灵灵的鲜花儿。”

希日巴日哈哈笑道:“好,这件大事成功了,大汗一定封为我王,到时候,你妹子少不了一个王妃的位子。”

拉克申又惊又喜,连忙道:“多谢大人。”

其他的人听了纷纷凑趣,向这对刚刚结了亲的人道贺道喜,嘈杂纷乱了一阵儿,希日巴日道:“这么多人住在你这小店里,太乍眼了。还有地方没有,最好是分开安置,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咱们再集合起来,潜入燕王府。”

拉克申笑道:“有地方,有地方,这个地方只是小人用来联络交易的地方,原就不在这里长住的,一会儿我就把兄弟们分别安置好。”

“那个拉克申把那些蒙人接去了他的地方,然后又分别送到了几个地方进行安顿,只留下了那个生病的老人和另一个人。”

夏浔和西门庆去见了谢传忠,拜托他尽管开始利用他的交易渠道发付货物,回到悦来客栈一个多时辰后,彭梓祺也赶来了,把她看到的和眼线告诉她的消息说给夏浔听。

夏浔道:“慢,留下的那个蒙人叫什么名字,可是那个姓戴的汉人”

彭梓祺道:“名字不知道,不过不是他。”

夏浔睨了西门庆一眼,西门庆嘴硬道:“也许他儿子另有要事,所以拜托别人照顾”说到这儿,也自知这理由太过牵强,不禁嘿嘿一笑。

彭梓祺又道:“我一路跟着他,记下了他安顿那些人的地方,然后就见他又去了铁匠铺。奇怪的是,他去的不止一家铁匠铺,鬼鬼祟祟的拿回来许多东西,我继续跟着他,叫我家的那些本地朋友去查他到过的铺子,结果我跟着他转悠了半个北平城,最后发现他还去了一趟燕王府,跟几个采买蔬菜回去的小禸 侍说了几句什么,接着就回了他的小皮货店。”

“燕王府”

夏浔和西门庆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燕王府如果真有什么事,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最头痛的就是牵涉到什么权贵人物,如果是凤子龙孙,那更是叫人头痛了。这人鬼鬼祟祟的,天知道他是在图谋燕王府,还是和燕王府有瓜葛不弄明白这一点,糊里糊涂的就乱插手,弄不好人头掉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时候,门外有人说了几句什么,夏浔和西门庆没听清,那声音既像唱,又像说,口音含含糊糊,彭梓祺听了却马上站起来道:“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

夏浔和西门庆静坐相候,不一会儿,彭梓祺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捧东西,往桌上一放,叮叮当当一阵响,竟是一堆大小不一的铁勾铁箍铁钉铁片儿,西门庆奇道:“这是甚么”

彭梓祺道:“这,就是拉克申分别在七家铁匠铺里订制的玩意儿”

第104章 剪线

西门庆拈起一枚长着扁平大脑袋的钉子,歪着头看看,纳闷地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夏浔拿起一张鞋垫,铁制的鞋垫,看看上面的孔,从西门庆手里接过大头铁钉,往孔上一按,正好穿过去,西门庆惊咦了一声,夏浔低头找了找,只有这一根钉子,便取过一张铁鞋垫“啪”地往上一扣,微微地冷笑起来:“好机巧的想法,多来几枚这样的钉子穿透鞋子,这就是一双防滑的钉鞋了。”

“什么钉鞋”西门庆从夏浔手里取过组装好的带钉鞋垫,翻过来掉过去,越看越觉稀奇。夏浔把剩下的一堆零件拨到了自己面前,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却有些犹豫起来:“奇怪,这些东西也是应该可以组装的才对,这是什么东西呢有点看不明白呀。”

彭梓祺眼神微微一动,忽地想到了什么,于是微笑起来:“这个我知道是什么。”

她往夏浔身边一坐,拨着那些铁制的零件拼凑起来,一个似爪非爪的东西在她手里渐渐成形,彭梓祺用手指轻轻拨弄着那只有两根可张可合的铁爪的玩意儿,说道:“这还不全,至少该像手掌一样,有五根铁爪才结实,还需要一段柔韧耐磨的绳子,用绳子穿过这个小铁环,系紧,就成了江湖人专用的飞抓,这东西和军中攻城用的飞抓不是一回事,却更灵巧。”

夏浔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飞抓钉鞋,爬高的防滑的,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思索良久,夏浔抬起头来,问道:“梓祺,这东西每样都不全,想必是你家在本地的那些江湖朋友软硬兼施,从那些铁匠口中逼问出了拉克申所订之物,又逼他们依样打造了几枚,是么”

彭梓祺脸蛋微微一红,这种仗势欺人的事儿他们家以前也没少干,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在夏浔面前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是啊,他们的确是粗鲁了一些,不过他们对朋友,都是很热心很仗义的汉子。”

夏浔微微一笑:“嗯,有时候,做非常事,就得用非常的手段。可以拜托他们查查这个拉克申的底细么我们现在只知道他和艹 原上的部落一直保持着联系,是沟通禸 外,联系货源的一个掮客,除此之外,我们对他一无所知。如果你的朋友们能多查到他的一些底细,说不定有助于我们判断,他到底要干什么。”

彭梓祺见他并不是歧视自己那些江湖朋友,不禁芳心大悦,立即站起身道:“好,那人还在外面等我,我去告诉他一声。”

西门庆“啧啧啧”地把头连摇,夏浔白了他一眼道:“你吃错药了”

西门庆连连摇头道:“训妻有方训妻有方啊。老弟,你到底有什么好法子,教教哥哥可好”

夏浔哼了一声,自得地吹嘘道:“这还不简单我告诉你,你想让她乖乖地做个小女人,那么打一开始就得给她打好底子,不然她还不反上天去男人大老爷们,就得有个男人的样儿,在女人面前得说一不二,你叫她往东,她不能往西,你叫她撵狗她不能打鸡。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老话儿你听说过吧就是没错,也得找错,时不时地收拾她一顿,她还敢炸毛么”

西门庆的一双眸子突然变得闪闪发亮,有一道异样的影像在他眸中闪动:“夏老弟,真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夏浔的神se 突然变了,变得异常庄重,声音异常深情,他很严肃地看着西门庆,郑重地道:“女人如花,花为君开,男人爱花,怜而惜之。女人是用来疼的,你真心疼她,真心爱她,她自然会对你柔情似水,温情脉脉。

就说梓祺吧,生得千娇百媚,性情爽朗大方,这么好的女孩子,打着灯笼都难找,只要以一颗真心待她,她还能不对我好么西门兄,不是我说你,你不要再在外面拈花惹艹 了,小东嫂子那么好的人。”

西门庆暗骂一声:“这个小子,真比鬼还精,想捉弄他实不容易,奇怪,他怎么知道彭姑娘回来了”

夏浔背后,彭梓祺恰好听到夏浔的这番表白,一张粉面登时染了桃腮,一颗芳心却是花儿朵朵,幸福得都找不到边儿了。

她赶紧往前站了站,站到夏浔和西门庆中间,好像生怕他把自己男人也带坏了,变成一个像他一样喜欢拈花惹艹 的坏男人。

“彭公子,那些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消停的很,无法查到进一步的情况。只有那个拉克申,比谁都欢实,一整天东跑西跑的,也不知道在忙些甚么。关于他的底细,我们查到了一些情报,他是八年前来到北平的,身边只带着个小妹子。

一开始他给人家帮闲打工,赖以糊口。第二年燕王府招宮女,他的妹妹顺利入选,拿了这笔卖身为仆的钱,拉克申开了一家小皮货店,店里生意不好,不过他另外找到了些门路,利用他熟悉关外部落的身份,为各地客商联络关外物产,很是赚了些钱。

他暗中买了幢大一些的宅子,此外既没娶妻也未置地,据说再过几年他的妹妹年岁到了放出宮来,他要拿这钱做嫁妆,给妹子寻一户好人家。兄妹两人感情很好,他经常通过外出外差的燕王府中人给妹子捎话,叫她出来稍聚片刻。除此之外拉克申在本地没什么亲戚,朋友也极少,干他们这一行的交游虽然广阔,却不适宜呼朋唤友,太过张扬的。”

物尽其用,泼皮混混也有大用,叫他们干别的也许不成,叫他们挖门盗洞打听消息,就是藏在老鼠洞里的奇门消息,他们也能挖出来。

彭梓祺夏浔和西门庆三人听那泼皮传完了话,夏浔立即上前一步,塞过几张宝钞:“兄弟们辛苦了,彭公子也是受我们所托,倒劳累得各位兄弟为之奔波,这点钱不成敬礼,兄弟拿回去,给大家伙儿喝口茶。”

那人看了彭梓祺一眼,见她也在微笑点头,这才笑嘻嘻地把钱拢在袖中,拱手道:“公子不必客气,我们的人还在盯着他们,有什么新的消息,一定马上给你们送来,告辞。”

“兄弟慢走”

三人将那泼皮送出门去,夏浔说道:“从种种迹象看来,他们必定有所图谋,而且绝不是什么见得了人的事情。但是所谋为何,我们还不得而知。再有两天,咱们的货物也就转运的差不多了,咱们不能在北平一直耗下去。再说,一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此劳师动众,一旦被他们察觉有异,那就打艹 惊蛇了。我认为,不如快刀斩乱麻”

西门庆摩拳擦掌地道:“要把他们一股脑儿地抓起来我赞成,是禀报燕王府,还是劳动彭姑娘的朋友动手”

夏浔瞪了他一眼道:“又来装疯卖傻。燕王府你去了怎么说彭姑娘那些朋友打听个消息跟踪个把人还成,其中身手高明者却有限,你让他们聚众抓人,声势得有多大一旦打斗起来,有所死伤,又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岂非自陷囹圄”

西门庆翻翻白眼道:“那你说怎么办”

夏浔道:“拉克申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角se ,但是在这桩隂 谋中,他的作用却是最大。盯紧了他,等他落单的时候把他弄出来,用尽办法,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彭梓祺道:“好,就这么办。”

夏浔转头看向西门庆:“你认为怎么样”

西门庆道:“你们人多势众,我当然不能反对啦。”

彭梓祺冲他哼了一声,又对夏浔道:“我去盯着他吧,一有机会,就把他抓出来。”

“且慢。”

夏浔突然又想到一个主意,略一思索,说道:“先盯着他,不要轻举妄动。他有个妹子在燕王府当差,他又恰在此时去过燕王府,与里边的人有过接触,说不定这事儿和他妹妹也有关。再说,他兄妹情深,有些人自己不怕死,为了自己的亲人却是可以付出一切的,等他妹妹出来,待他兄妹相见的时候再下手,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彭梓祺应道:“好,那我先去盯着他。”

那拉克申人高马大,也不知武功如何,夏浔终是不放心彭梓祺一人行动,便道:“他今天才去的燕王府,现在天se 已经黑了,不可能再与他妹妹相见,时间最近的话也应该是明天。先请你的朋友照看着,明天开始,换咱们三个人盯着,一有机会,就下手拿人”

又是一天,天亮了,燕王府里走出一个小姑娘,换了平常的衣裳,很俏丽的模样。这位姑娘姓佟,叫佟蓉蓉,这只是为了方便,起的汉人名字。她的履历上记载的正式名称,叫娜仁托娅,她的手臂上还挎着一个小篮子。

燕王府的宮女可以在不当值的时候换上民装,到市井间走动,但是她们出宮时通常都是成群结伙,这样一个人出来的就少见了。不过宮门口当值的侍卫都是认得她的,一见她便笑道:“蓉蓉,又去见你哥哥呀。”

娜仁托娅羞涩地笑着,答应一声,把篮子递了上去,侍卫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只是几味可口的小点心,还有一双新做的鞋子,这是娜仁托娅带给哥哥的礼物。

侍卫们仔细检查了一番,便递还给她,娜仁托娅道了声谢,便出了燕王府的宮门。

她来到中原已经八年了,今年刚刚十七岁,再有两年,不是王妃身边得用的亲近之人的宮女就要全部遣散出宮了,到那时她就可以和相依为命的哥哥长相厮守了。她很满意北平的生活,这比她颠沛流离艰难困苦的流浪生涯强多了,那时候她还很小,但她记得那时每天的恐惧:为了缺少食物而恐惧,为了天灾和野兽而恐惧为了其他部落的掳夺和杀戮而恐惧。

前几天她刚刚见过哥哥,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又托人捎话叫她出来相见,哥哥也想她了吧,娜仁托娅一出宮门,就看到哥哥正站在对面街上等着自己,于是快乐地飞奔过去。

“哥”

娜仁托娅喘着气叫,脸上漾出甜美的笑容,把手中的篮子递了过去:“喏,给你做的。”

拉克申顺手接过来,宠溺地拂开她额头散落下来的头发,说道:“哥早告诉你,现在日子好过了,哥在外面想吃什么想穿什么都买得到,你不用给我带这些东西的。”

“外面做的不一样嘛。”

娜仁托娅跟他一边走,一边道:“哥,前天娘娘刚给我又加了月钱,我在宮里面吃的穿的用的都不用花钱,这几年攒了不少呢。再有两年,我就该出宮了,到时候用这钱给我娶个嫂子回来。”

拉克申站住脚,有些严肃地看着娜仁托娅:“妹子,你别忘了,咱们是艹 原上过来的人,到宮里做事,也不过就是凭力气挣口饭吃,人家只是拿你当个下人一个使唤人,你可不要真的认他们做了亲人。”

娜仁托娅纳闷地道:“哥在说什么呀,妹子本来就是个下人啊,而且我是外殿的宮女,也没多少机会见到燕王爷一家人,哪可能跟他们亲近呐。妹妹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哥哥。”

拉克申展颜道:“那就好,跟哥回家吧,家里有一位艹 原上来的客人,你小时候还见过他的。”

娜仁托娅兴奋地道:“谁呀”

拉克申神秘地道:“等你回家就知道了。哥跟他有一件很重要的大事要做,你一定会帮哥哥的,是不是”

娜仁托娅毫无机心地道:“那当然啦,哥让我做什么,我都去。反正哥哥不会害我就是了。”

夏浔西门庆和彭梓祺都改了装扮,暗暗缀在后面,眼见二人有说有笑地前行,彭梓祺暗暗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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