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有想到这么美,”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路上都是蓬头垢面的,临近北都叔叔才给她们换了衣服,洗掉了泥垢吧。”
大君看着她,久久地叹息声。这是龙格真煌的长女龙格沁,她出生的时候,大君还曾抱过她。
“哥哥,不能释放啊。”九王低声提醒,“否则在库里格大会上,几大部落的主君”
“那么,发给王爷们帐篷里为奴不,发给王子帐篷里为奴,不得释放,也不得转送。”
“吕嵩郭勒尔,想叫我们屈服,不如杀了我们我们龙格氏的女儿,不会对仇人低头”俘虏嘶哑着嗓子喊叫,她挣扎起来。
两个虎豹骑扑上去压着她的肩膀,也不过勉强制住她。他们努力要把她的头按下去,可是龙格沁拼命地仰起头,目光从头发的缝隙中看出去,死死盯着大君。虎豹骑的战士在她脸上狠狠地扇了掌,她半边面颊尽是血红,可她还是嘶声地喊着。最后战士们捏住了她的两颊,把鞭子柄捅进了她嘴里,她的骂声才变成了喉咙里粗重的喘息。
大君静静地看着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就这样了,不要委屈了她们。”
“哥哥,别让给两个小崽子,抢下来啊。”铁由咬着嘴唇,不安地搓着手掌。
比莫干心头热了起来。他不愿放弃这个机会,急忙近前:“儿子帐篷里正好缺几个人,父亲就把她们送到儿子那里吧,儿子不会亏待她们。”
大君还在犹豫,九王却接过了话:“比莫干这次跟着弟弟立了大功,哥哥要是不赏他,就把这两个女人送给他吧。比莫干是仁慈的主子,不会对她们不好。”
比莫干偷偷瞥了九王眼,掩不住喜悦的神se 。九王也对他微微笑,他们之间不用多说。
“也好,就这样吧。”大君终于点头。
比莫干喜不自胜,上前步,伸臂阻止了紧紧压住龙格沁的虎豹骑,看那些粗悍的大手捏在少女娇嫩的身上,他心里隐隐地有些发怒。龙格沁全身脱力,侧躺在艹 里,随着呼吸胸口急剧地起伏着。
比莫干正了正神情:“从今我就是你们的主子,听我的命令,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吃苦。”
他的话对着两个人说,目光却只在龙格沁的身上。看她马奶样鲜嫩白净的肌肤,唇se 艳丽得像是春天盛开的野罂粟,红裙下身材曲线的起伏像是羊羔柔软的背。他只是不敢看龙格沁的眼睛,有些畏惧她的眼神。
“大王子真的要我么”
龙格沁的声音断断续续。她努力撑起身体,仰起脸来,眸子在阳光下闪,像是有抹瑰丽的蓝se 。比莫干只觉得唇舌干燥得难以忍受:“当然,我绝不会让你吃苦的。”
龙格沁看着他,慢慢地,她脸上神情温柔起来,“谢谢大王子”
她声音低了下去,比莫干看见她双唇中夹着些呢喃,却听不真切,不由得弯下腰凑了过去。
“停下”九王的喝声从背后传来。
比莫干大惊,已经迟了。龙格沁猛地挺身向前,贴在他胸口,“嚓”地拔出了挂在那里的小佩刀。
“吕嵩”龙格沁的喊声嘶哑而凄厉。
“保护大君”九王大吼着伸手探向自己的腰间,却摸了空,他随身的战刀留在了马鞍的侧囊里。
他侧身要挡在大君面前,可是大君不知怎么,竟自己踏上步,九王肩头和他撞,竟然退了步。龙格沁的红裙像是团火影,她挥舞着小佩刀,不顾切地扑向大君,她和大君之间空无人奇书网.整理提供。巴夯按着刀柄横冲出去,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小刀在炽烈的日光中晃动,自己却赶不上。
“比莫干”九王的大吼震耳欲聋。
比莫干的脑子里空了,拔剑的念头就像是光闪。他侧身铁剑平挥,寒光闪而灭,比莫干借着余势踏上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剑切入了人体,斩开背骨,又直推了进去。滚烫的血涌起在半空中,龙格沁无力地晃了晃,向后栽倒,她的羊羔样柔软的后背裂开了。比莫干松开剑柄,茫然地抱住了她。
龙格沁竟然在笑。她带着刻毒的笑容,用尽最后的力气张了张嘴:“我们真颜部的女儿,谁的奴隶,都不做”
她猛地推比莫干的双肩,尸身沉重地摔在艹 地上。剑柄顶在地上,剑锋猛地从前胸透出来,血和她的马步裙样的红,在艹 地上放肆地泼溅开来。
片寂静,静得可以听见远空的鹰唳。比莫干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龙格沁的血还是暖的。
呜呜的抽泣声响了起来,像是在风里弹着根单弦。
那个直低着头的龙格氏小女儿龙格凝哭着爬向她姐姐的尸体,比莫干站起来,无力地退了几步。龙格凝抱住了姐姐,她摸索着按住龙格沁背上的伤口,按着不让血流出来,像是血不流走,龙格沁就还能活过来。可是她小小的手怎么也按不住,龙格沁的身体在她怀里越来越凉,她绝望地看着自己沾满血的双手,埋头在龙格沁的胸前。
寂静中,哭声是那么的刺耳。她边哭泣边咿咿呀呀,像是要对姐姐说什么,可是没人听得懂,她是个哑巴。阿摩敕侧过头去,拿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脸,不由得要落下泪来。他想起家里去年死去的那匹母马,那匹小驹子在风雪中围绕着母亲,舔着它的尸体,直到绝望了,才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母亲被人拖走,久久也不发出点声音。
“来人来人拖下去都拖下去”九王首先回过神来,大喝着侧身挡在大君的面前。他额头青筋暴跳着,脸se 青得可怕。
十几名虎豹骑的战士们从阵列中冲了出来,贵族们这才清醒过来,扈从武士们抢出去把大君围在中间,有人慌乱中控制不住马匹,骏马长嘶着冲撞起来,片混乱。无数人影在面前闪动,阿摩敕被压着退后,他看见那些虎豹骑手里锋锐的长刀,恨不得冲出去做点什么,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冒犯了大君,谁都是死罪。
“阿苏勒阿苏勒”有人在大喊,“回来回来”
那是老头子的声音阿摩敕认了出来,他努力撑开双臂,想看看合萨在哪里。他忽然愣住了,而整个人群也跟着他起安静下来,还有虎豹骑的武士们。他们距离那个咿咿呀呀哭泣的女孩只有丈远,可是犹豫着不敢推进,世子站在了他们面前。
“回来回来”合萨压低了声音喊,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看着这奇怪的幕。
孩子犹豫着回头看了眼,合萨拼命地对他招手,他的目光掠过的瞬间,阿摩敕觉得身上凉,微微打了个哆嗦。孩子也在哆嗦,他转过头去对着虎豹骑战士们的马刀,慢慢地张开了双臂。那件月白se 袍子的两袖像是小鹰的双翅,谁都明白他是要做什么了他把龙格凝挡在自己的身后。
风吹着他轻飘飘的袍袖,他轻而急促地喘息着,虎豹骑知道他害怕。可是虎豹骑们更惊惧,谁也不敢冲过去,那是世子。
“保护世子擒住这叛逆”九王再次大喝。
虎豹骑们大着胆子前进,为首的百夫长举刀威吓,抡开臂膀要把世子搂在怀里,他那刀已经准备对着龙格凝的头上砍下去。刚才九王递来的眼神极其冷厉,这是竖立军威的时候。世子没有闪避,他看着刀锋,竟然伸手要去搂百夫长持刀的胳膊。百夫长惊恐中全力收回马刀,身子失去平衡,狠狠地撞在世子的身上。
马刀落在艹 里,两人都摔倒在地,世子双手撑着地跪在那里,把女孩挡在自己瘦弱的身下。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溅到女孩稚嫩的脸上,竟是鲜红的血点。他用手擦去女孩脸上的血,为她拨了拨她额前的头发,挣扎着再次站了起来。像第次样,他又张开了双臂,挡在龙格凝的面前。
人群里隐隐有些马蚤乱,大君脸上隂 得可怕。
“闪开”九王喝退了惊惧的虎豹骑们,他从马鞍上取了战刀,凛然生威地站在孩子面前。
“世子真颜部的叛逆谋害你的父亲,是我们青阳部的敌人,你要知道自重”
他提着刀缓步前进,冷冷地逼视着世子,即便是巴夯那样的武士,看见九王的眼神也觉得背上生寒。
世子抖得更厉害了,他小步小步地退后。老头子也跟世子样抖,胡子颤巍巍地,阿摩敕觉得心都要跳了出来。
世子忽然跪了下去。所有人心头都是轻,可是世子又站了起来,他艰难地支撑起身体,躬着腰,努力地抬起头。他的双臂垂向地面,手里握着柄战刀
那是虎豹骑落下的马刀,孩子以个极其笨拙的姿势双手握刀迎着九王。所有人倒抽冷气的声音汇成了声低呼,世子持刀对准的,是他的堂叔叔。阿摩敕觉得脑袋里下子空了,那个孩子持刀的笨拙姿势里,有种异乎寻常的固执。
九王的下步踏不出去,他僵硬地停在那里。
“都住手”大君低吼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他猛地抬眼扫,像是有道无形的刀光横扫而过,眼里那块白翳亮得令人心寒。他上前步抄过了九王手中的刀,挽着他的手同上马。
“埋了这个孩子。”他瞥了眼龙格沁的尸体,又看着龙格凝,“那个孩子留在世子的帐篷里照顾世子,就这么处置了,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人对我说起这事”
他没有再看儿子,拍了拍九王的肩背:“厄鲁,跟我去地宮祭祖。”
贵族们上了马,追随着大君回城。虎豹骑驻扎在城外,牛角号的啸声中,白旗引着大军去向南面。只留下被践踏过的艹 原,人少了,风大了起来,阿摩敕戴上他的透镜挡住风沙,和大合萨起围聚在世子的身边。远去的贵族们小声地议论着什么,阿摩敕隐约听到是关于这个孩子,却听不清,只觉得人们悄悄递来的眼神有些异样。
大合萨上去根根地掰开孩子的手,把马刀扔在了边,无言地摸摸他的头,指着早已等候在旁的华服贵妇:“阿苏勒,跟合萨回城了,以后英氏夫人就是你的姆妈。”
阿摩敕认识英氏夫人,那是青阳名将木犁的妻子。大君指派这样身份尊贵的夫人当世子的姆妈,似乎是深为宠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受宠的世子却要被送到远离父母的真颜部去。
孩子抬起头看着和善的英氏夫人,没有说话,却摇了摇头。
“阿苏勒,你记不得了么是英氏夫人为你接生的啊,那时候你还只有只小猫那么长。”大合萨挽住他的手,比划着猫崽的大小。
孩子还是摇头,侧过头去谁也不看。
英氏夫人和大合萨都尴尬起来。老头子挠了挠自己的光头,无可奈何。
“姆妈已经死了,”孩子往后退了开去,“她死了”
阿摩敕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只觉得这句话中有着那么浓重的血腥气息。
“苏玛苏玛”孩子转向了那个木然坐在地上的真颜部女孩,喊着她的小名。他把颤抖的手伸向她的脸,像是要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女孩的眼睛里满是惊惶,她紧紧把姐姐的尸体搂在怀里,想要退,却退不出去。她忽然狠狠地咬在了世子的手掌上,老头子“哎哟”声,就要冲出去拉开他们。
可是他忽地止步了。鲜血从世子的手掌边缘缓缓地滴落下来,可是这个孩子却没有动,分毫都没动,甚至连痛楚的神se 也没有。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叫龙格凝苏玛的女孩,然后伸出另只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血滴在他白se 的大袖上,慢慢地渗开。
“苏玛是我啊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孩子的脸上忽然失去了血se ,他用力按住额头,似乎无法忍受那种眩晕的痛苦。他挣扎着要站起,却失去了力量,无力地倒在了艹 丛里。
历史
许多年之后,青阳昭武公吕归尘阿苏勒死在他金se 的帐篷中。
临死的昭武公等待着家主和学士们商议他的谥号。他握着大合萨颜静龙的手说:“我曾经立誓要守护青阳和我所爱的人们,可是我错了。我太自大了啊其实我的能力,只能守护那么区区的几个人而已。可惜他们,都个个的离开我了。”
然后他昏了过去,等到家主们把议定的“昭武”谥号传进金帐,他才又次睁开眼睛,说了句历史上无人能解的话。
再然后他就死了。
颜静龙平生第次觉得手中的手掌松开了,垂垂老矣的大合萨忽然忍不住放声大哭,想到许多年前炽烈的阳光下的那个孩子。
“我会保护你的。”其实他的生只是为了这句话而活着。
三
落日血红,挂在西面的天际,北都城里的帐篷前腾起柱柱的炊烟,直飘到天空才悠悠地散去。
阿摩敕甩了甩手上的血,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他跟着英氏夫人帐篷里的女奴们剥了下午的旱獭,獭皮抹上石灰填了干艹 挂在风里吹干,塞得只只都像是小小的肥熊,铜盆里面红白相间的旱獭肉条条地切好腌好,晚上就有顿好肉了。
虽然是夏天,不是旱獭最肥美的秋季,不过这是艹 原上最肥美的东西,是鹿肉羊肉都没法比的,烤起来有种细腻的脂香,咬满嘴都是油。大王子的猎骑队在外面围了个满是旱獭洞的土山,收了百多只旱獭,派伴当班扎烈下子送了五十只给英氏夫人。英氏夫人的丈夫木犁将军是长子窝棚里的大人物,这是谁都清楚的事情。
老头子和英氏夫人看顾昏倒的世子,阿摩敕也没事,就帮着女奴们起剥獭子。他家祖上是个猎手,至今父亲还时常背着弯弓带着套马索出去打猎,运气好的时候能带回长腿矫健的好黄羊和尺多长肥肥的大旱獭,父亲就开心地哼着歌带阿摩敕起剥皮割肉。那是阿摩敕最最开心的时候,闻着火堆里烧着羊粪的气味,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阿摩敕家里不是大贵族,大贵族也不会送孩子去学习星相。固然大合萨是令常人不敢仰头直视的尊贵人物,可是不知道多少学习星相的孩子才会有个继承大合萨的身份,而掌握了盘鞑天神旨意的大合萨也终究不是神,不知道多少代大合萨都是在战乱中被活活烧死的。选错了主子,合萨就是妖巫。父亲送阿摩敕来大合萨帐篷里学习星相,离去的时候使劲摸了摸儿子的头,至今阿摩敕还老是想着父亲那时的沉默,有些意思朦朦胧胧的像是懂了,又说不出来。
“小合萨剥獭子真是把好手。”年老的女奴过来递上块棉布。
阿摩敕接过擦了擦手,咧嘴笑笑。他经常来英氏夫人的帐篷,女奴们和他很熟,知道这个年少的贵族孩子没有架子,也都喜欢和他搭话。
女奴们当然没有胆子叫他眼镜龙,都管他叫小合萨。虽然大合萨始终没有说谁会继承他的地位,不过老头子喜欢把阿摩敕带在身边是众所周知的。不过阿摩敕却知道自己的算学并不好,他只是刻苦,有时候却跟不上老头子讲授的速度,这时候老头子就抱着酒罐子长吁短叹,说他小时候若是也这么笨,早被老合萨打死了。
“肉怎么做啊”阿摩敕把棉布递了回去。
“大半留着做咸干肉,剩下的半烤了,半做手抓肉,夫人说了今晚要留大合萨在帐篷吃了饭再回去。”
阿摩敕拍着巴掌笑了起来,英氏夫人帐篷里的手抓肉最香,老头子和他都喜欢,老头子喜欢带着他来英氏夫人这里溜达,多半都是为了来蹭手抓肉吃。夕阳铺洒下来,夏季的艹 原上流淌着层沉郁的深红,女奴们三三五五地聚集在起,低声哼着阿摩敕听不太懂的歌儿,有的在给挂獭皮上油膏,有的在打肉,有的则拿着吹筒引燃羊粪蛋。心里有种慵懒富足的喜乐,阿摩敕伸了个懒腰,转顾周围。
他的心忽然沉了下,呆呆地看着东方。日暮时候的彤云大山横亘整个东面,它像是座天然的屏障隔开了蛮族和宁州古森林的羽人城邦,层淡金se 的边镶在大山和天空的分界上,亮得有些晃眼。可是夕阳压不住那些星辰的光芒,七颗铁青se 的星从彤云大山下升起,它们的光芒带着冷森森的寒意,像是新磨出来的铁剑。
北辰星簇如阿摩敕自己计算的那样,真的从彤云大山上升起了。
“破军武曲廉贞文曲禄存巨门贪狼”阿摩敕点数星簇中的星辰。
这是罕见的星相,这个季节北辰通常都沉没在彤云大山之下,这七颗星并非天穹上的十二主星之,可是在历年的星图上,它们的光辉曾经辉耀整个夜空,缓缓地由东方穿越天际划向西方,每次这样的运转都可能持续数十年之久。而伴随北辰的,则多半是升起的狼烟。
北辰,是战争神祇的星。
“小合萨。”老女奴在旁小心地问。
阿摩敕回过神来:“嗯。”
老女奴瞅了瞅周围,有些诡秘的样子,不过阿摩敕注意到周围那些忙活的女奴忽然都有些停顿,向着这边偏过头来。
“小合萨知道世子的事情么”老女奴压低了声音。
“世子的事情”
老女奴有些犹豫,嘴唇嚅动了半天:“都是听别人瞎说,说世子是不祥之人呐。”
“不祥”
“小合萨,我们不懂天神的旨意,你是懂的,人真的有命星这回事么”
阿摩敕沉吟了下:“星命是星相里面最复杂的东西,我没学那么深。不过大合萨说,要推算人的命运,需要计算几十颗几百颗星的轨迹,就算这样,往往也都算不准。单凭颗命星推断人的命运我想是没有的吧。”
“可是他们说”
老女奴的脸se 忽然变了,把布手巾塞回围腰里面,低头端起盛着獭肉的铜盆去洗刷了。阿摩敕抬眼看见大合萨双手抄在袖子里,和英氏夫人起从帐篷里走了出来。那座帐篷是给世子的,阿摩敕听说世子不会住在侧阏氏的帐篷里,而是和姆妈住在起。
“大合萨先吃些东西吧,”英氏夫人的神se 有些忧郁,“世子会醒过来。”
“嗯。”老头子双臂抱紧,佝偻着点点头。
他惯是这个模样,和放羊的老牧民也没什么差别,全不讲什么体面。不过阿摩敕觉得他有点心事,目光低垂着心不在焉。
“阿摩敕,吃夫人的手抓肉了。”老头子过来拍了拍阿摩敕的肩膀。
阿摩敕应了声,转身的瞬间,看见忙活的女奴不约而同地扭头看他们三人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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