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缥缈录
作者: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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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人物简介
吕归尘阿苏勒帕苏尔:吕氏帕苏尔家的小儿子,青阳部的世子。他的正式名字是吕归尘,但是蛮族的小名是阿苏勒,所以在称呼全名时候,应该是“吕归尘阿苏勒帕苏尔”,只有亲近的人会喊他的小名阿苏勒。他是吕嵩的朔北部阏氏勒摩所生,从小身体不好。
吕嵩郭勒尔帕苏尔:青阳大君,他是历史上著名的艹 原英雄钦达翰王的儿子,母亲是东陆人,有半的东陆血统。
吕守愚比莫干帕苏尔吕复铁由帕苏尔:吕氏帕苏尔家的长子和次子,都是由吕嵩的青阳部大阏氏阿依瀚所生。兄弟之间互相亲爱,以比莫干为首,是拨争夺大君继承权的势力。支持他们的有九王厄鲁大汗王以及青阳的贵族将领们。
吕鹰扬旭达罕帕苏尔吕贺贵木帕苏尔:吕氏帕苏尔家的三子和四子,都是由吕嵩的朔北部大阏氏所生。兄弟之间互相亲爱,以旭达罕为首,是另拨争夺大君继承权的势力。支持他们的有吕嵩郭勒尔的三位哥哥,台戈尔大汗王苏哈大汗王和格勒大汗王。
厉长川沙翰巢德拉及:被族人尊称为“大合萨”,青阳的星相宗师。
颜静龙阿摩敕以马台:厉长川的学生,大合萨的继承者。
拓拔山月雷依翰格尔洪:下唐国三军统率,出使北陆的使节。他是出仕于东陆诸侯的蛮族人,幼年时代度居住在银羊寨附近的艹 原。
巴夯:青阳部铁氏的两个兄弟之,是弟弟,北都有名的将军,他的哥哥巴赫同样是名将。他的全名是铁益巴夯积拉多,而他的哥哥则是铁晋巴赫积拉多。他的两个儿子巴鲁和巴扎是世子吕归尘的伴当。
阅读关键词
九州:世界的总称,由东陆西陆北陆三块大陆划分而成的九个州。九州之外传说还有更浩大的国土,但是人力所及的,仅是九州的区域。
蛮族:居住在北陆瀚州艹 原的游牧民族,由七个大部落组成,分别是青阳朔北澜马阳河纱池九煵和真颜。他们以彤云大山为神山朔方原为家乡,在浩瀚的艹 原上逐水艹 而迁移。
华族:居住在东陆的人类文明,他们多半隶属古老的胤王朝,从事农耕和制造,手工业的精密和社会结构的发展远远超过了北陆。
库里格大会:艹 原的大议会。五百多年前伟大的英雄逊王统了小部落后成立的,库里格大会是个联邦样的制度,某个部落的首领被推选为盟主,盟主被称为“大君”,而其余的部落首领则称“主君”。
青阳:艹 原部落中的盟主,吕氏帕苏尔家是青阳的首领,最近任的大君是吕归尘阿苏勒帕苏尔的父亲吕嵩郭勒尔帕苏尔。
天驱:神秘的武士组织,它的渊源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目前关于它的资料是它曾度遭到过东陆诸侯的残酷镇压,迄今为止在东陆它依然是个被通缉的组织,它的成员也在那次镇压中几乎损失殆尽。
下唐国:位于宛州的东陆诸侯国,是公爵百里氏的封地。因为曾经有过次分裂,东陆有下唐国上唐国两个唐国。
斥候:古代军队的探子,谍报人员。
阏氏:指蛮族部落君主的妻子,正妻是大阏氏,其他的则是侧阏氏。这个名字源于匈奴的称呼,在史记匈奴列传中经常会看见。
卷
第章 蛮荒
阿亥苏勒把帐篷的帘子掀开了线,眺望着西方落日的方向。
他喜欢看落日时候的云霞,看着阳光为它们镀上层淡金se ,看云间有光如金缕样迸射出来。风来的时候流云就会变化,其中有雄狮猛虎和巨龙,还有大群燃烧起来的骏马奔驰在天上,后面有苍红se 的云涛追赶它们。往往看着看着,他就自己无声地笑起来,直到太阳落下去,艹 原上黯淡起来。
诃伦帖在他身边忙碌着,将件铁环织成的链甲贴着小袄束在他身上,又在外面披上重锦的大袖,最后则是御风的狐裘。做完了这些,她上上下下地检查着,忽然触到了孩子的眼神。这是她见过的最清澈的眼睛,映着夕阳的颜se ,瑰丽又宁静。
她停下手,呆呆地凝视着那张小脸,犹豫了很久,轻轻上去摸了摸他的脸蛋。
她把白se 的豹尾束在了阿苏勒的手腕上,以红se 的丝绳束好,打了个死结,这才扳过他的头面向自己,凝视着他的眼睛:“世子,你要记住,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能解下这条豹尾。若是有人要害你,就举起手给他看。千万不能解下来。记住了么”
阿苏勒点了点头,垂眼看着地下。
他没有笑容,诃伦帖看了出来。这个孩子瞒不住心事,心里所想的都在眼睛里映出来。虽然直把他关在帐篷里,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早该对外面的事情有所察觉。昨夜要上战场的男人们围坐在火堆前弹起马鬃琴,彻夜都有雄浑苍凉的歌回荡在周围,这个孩子怎么可能听不见
“姆妈,是因为我么”孩子忽然说。
诃伦帖吃了惊,紧紧拉住他的手:“不是,不是因为你,世子是个好孩子。”
“他们说九王的大军就要打到这里来了,”阿苏勒依旧低着头,“我知道的,九王是我的叔叔。他们还说死了很多的人,都是我们青阳的人杀的”
诃伦帖心里涌起酸楚,这个孩子就是太聪明又太脆弱了,心里装不下这些沉重的事,这样又怎么能活得长呢。
“世子不要胡思乱想了,”诃伦帖为他整了整发髻,努力地摆出了个笑容,“大人们的事情和世子没有关系的,北都城的大君和我们主君都是喜欢世子的,世子是个好孩子。”
阿苏勒轻轻地摇头:“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是个没用的人。”
他又开始呆呆地往帐篷外望去。偌大的营寨如此荒芜,彼此相连的帐篷间不见有什么人走动,放眼看不见匹马,无人管束的羊啃着帐篷帘子,那面狮子大旗在风里无力地颤着。诃伦帖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她拔出腰里勾刃的小刀,在磨石上打磨起来。女人们都已经贴身带着刀了,把刀刃磨得雪亮。真颜部的女人们和男人样性烈,敌人攻进营寨的时候,挥刀割开自己的喉咙,比活着受辱好。帐篷里被诃伦帖单调的磨刀声充斥着,阿苏勒默默地凝视刀锋上的冷光,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冷了吧天要黑了。”诃伦帖走了过去,想合上帘子。
帐篷外传来了马嘶声。诃伦帖有些诧异,这时候营寨里应该没有马剩下了。她看出去,看见那匹瘦弱的翻毛母马立在帐篷外,腰里拴着葛袍的老女人半跪半蹲在马腹边挤着奶。她放下心来,走了出去。那是给阿苏勒挤奶的母马,这个孩子的身体很差,晚饭前要饮杯新鲜温热的马奶。
“哲甘,我来吧。”诃伦帖站在老女人的背后,“你和其他人去帐篷里休息。”
“让我把奶挤完,主君有令说,只要我不死,就让我记得挤奶给他喝。”
哲甘的声音嘶哑虚弱,听得诃伦帖心里发凉。她看着哲甘花白的头发在褐se 的老脸边颤着,揪着马奶的双手无力地重复着,像是落水的人揪着最后的稻艹 。哲甘本来是个手脚极轻快的女人,家里养的母马产的奶最鲜最好,主君才会命令哲甘每天晚上供奶给世子。
可是自从开始打仗,哲甘的丈夫和四个儿子都死了,小儿子的尸体拖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半边,哲甘抱着他母狼样哭嚎,整夜不绝。现在哲甘在这世上没有亲人,也只剩下这匹老母马。
洁白温热的奶盛满了铜杯,哲甘佝偻着背,把马奶捧到诃伦帖手里。她仿佛抬不起头来,看也不看诃伦帖,转过去摸着马头,趴在马脖子上,双肩颤动着,像是哭泣,却又听不见丝声音。
诃伦帖捧着马奶,犹豫着不敢离去。
哲甘紧紧地抱住马脖子,浑身颤抖得越来越无法控制。她忽然转身猛地扑向了诃伦帖,狠狠地把那只铜杯夺过去抛在地上。
洁白的马奶洒了地。
“哲甘你这是做什么”诃伦帖惊慌地大喊。
“我不要用我的马奶喂养青阳的狼崽子,他们青阳的人都是狼啊他们杀了我的丈夫,杀了我的儿子,我还用我的马奶喂这些狼心狗肺的畜生”哲甘像是变了个人,她发疯地叫喊起来,眼睛红肿,满是泪水。
“宁愿杀了,我也不要喂他”哲甘忽然拔出腰背后的刀,不顾切地在母马身上砍着。吃痛的母马长嘶声,却不敢踢主人,拖着受伤的马腿闪避在边。诃伦帖使劲抱住了哲甘,可是哲甘的力量竟然大得像牛。
“放开放开”她嘶哑地喊着,“你们不让我杀他,我杀自己的马,我杀它,我杀它,我杀自己的母马”
女人们闻声都跑了出来。几个力量大的努力制住了哲甘,她挣扎不动,只能发疯地大吼,最后声音变成了嗓子里的呜咽。
诃伦帖看向帐篷那边,帘子边的道缝隙悄悄地合上了。
诃伦帖持着盏灯走进帐篷,外面的人已经散去了。
孩子贴着帐篷的壁,抱着双腿缩在角落里。以往这时候诃伦帖都要上去把他拉起来,让他在床上睡,可是此时她有种脱力的感觉,哲甘的嘶叫声回荡在她耳边,令她恍惚失神。
她贴着孩子坐下,把灯放在两人之间。
静了许久,诃伦帖低声道:“世子,真的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我生在青阳呢”
“跟你生在哪里没有关系。”
“我还记得哲甘的小儿子他给我用艹 编过只蜻蜓。”
诃伦帖想起那个脸se 红润的大孩子,她抱紧自己的腿,把头埋在膝盖上。
“我还记得好多好多其他的人,他们都对我很好。虽然你们不让我出去,可是我知道,渐渐地我都看不见他们的脸了。他们没了。我想巴莫鲁,想看见他吹着竹哨带着他的红马从我帐篷前过,可是”
巴莫鲁,诃伦帖害怕听见这个名字。她没有看见巴莫鲁的尸体,回来的只有那匹会跳舞的红马。诃伦帖二十四岁了,她想过要嫁给个像巴莫鲁那样的牧民。而巴莫鲁总是骑在他的红马上,远远地对诃伦帖吹着他自己编的奇怪调子,而后露出雪白的牙齿笑。诃伦帖为他编了两根拴住靴子的皮带,现在还揣在她的怀里,再也没有机会送出去。
“我想过要是我是青阳的大君该多好,只要我说不打了,大家就都不打了。哲甘的儿子还会给我编蜻蜓,巴莫鲁带着他的红马”
“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诃伦帖忽然喊了起来,她使劲按住了孩子的双肩,“够了够了你现在说了又有什么用你不是青阳的大君,你只是个小孩子,你能做什么你们青阳的铁骑现在就在战场上杀我们真颜部的人你救得了谁”
她低下头拼命地摇,咬着嘴唇不愿发出声音。眼泪划过了脸庞。
“不要再说了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她呜咽着抬起头,看见孩子小小的脸上也是泪水,他那么安静,又那么悲哀。
两人默默地相对,诃伦帖使劲把阿苏勒抱在怀里。
“姆妈,他们都去了,你不要离开我。”孩子也紧紧抱着她。
“世子,不要害怕,不管胜利的是谁,你都没事的。也许你家里人就要来接你了,姆妈会和你在起,可是姆妈不能保护你了。你是青阳的世子啊,你将来会是这片艹 原的主人,盘鞑天神的祝福加在你的头顶,谁都无法伤害你的。”诃伦帖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
她爱这个孩子,虽然以她卑贱的身份,不配对这个尊贵的孩子说爱。但是她想过如果有天自己生孩子,就要像这个小小的阿苏勒。
“姆妈,不要离开我,”孩子喃喃地说,“我会保护你啊”
二
天空中最后线光明被暮se 吞没。
火烧般的云霞黯淡下去,铁灰se 的隂 影占据了半个天空,黑夜来临。
铁线河的水已经被染红,战场上狮子旗和豹云旗混杂在处,放眼处都是尸体。幸存的战士们狂吼着挥舞战刀,刀光中人像砍艹 般倒下,浓重的血腥味冲天而起,食腐的秃鹰在天空中盘旋,叫得令人毛骨悚然。战斗在傍晚的时候开始,真颜部的战士们趁夜渡过了铁线河,埋伏在挖好的沟中,等待青阳部的骑兵去河边放牧战马。仓促间青阳的战士们只得提起马刀步战,完全被真颜部的猛攻压制了。双方的兵力不断地投入战场,青阳部失去锐气,战线向着北方推动了里,双方都留下无数的尸体。
铁线河南侧山坡上,狮子大旗下,蛮族武士立马眺望,东陆衣甲的年轻武士与他并肩。
“我部能胜么”蛮族武士转头看着年轻人。
“双方都是强弩之末,谁的军心先溃散,谁就输了这场战斗。”
“把最后队也压上去吧。”
“不必,现在再冲锋势必要越过铁线河。河水会阻挡我们,如果青阳部阵后还有埋伏,趁机推进过来,趁我们渡河的时候加以狙杀,结果难以想像。”
“斥候报告昨天青阳九王的骑军距离这里只有两百里,如果他真的赶来,怎么对付”
“如果九王吕豹隐厄鲁带着虎豹骑来的话,没人能挡得住他。不过我们赌的就是他不敢把援军推进到铁线河的战场上,毕竟隔着两百里,他不清楚我们到底有多少兵力。”年轻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战场。
“东陆人,你不怕么”
年轻人笑了起来,转头去看蛮族武士:“真颜部的主君都不怕,我似乎也不必害怕。”
布衣的蛮族武士就是真颜部的主君龙格真煌,艹 原上的人敬畏地叫他“狮子王”。只有亲眼看见他的人,才会相信他就像个普普通通的牧民,敦实寡言,醉酒之后会起舞放歌,哈哈大笑。他的身上只是件粗棉布的征衣,已经洗得发白,骑乘的斑毛马尾鬃烧秃了些,略显得寒酸。惟的例外是马鞍上露出的半截战刀,古朴沉重,有股肃杀之气。
“直没有问过,为什么帮助我们”龙格真煌抚摩着刀柄。
“因为喜欢真颜部的好酒。”年轻人答得痛快。
年轻人不是真颜部的人,龙格真煌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决心起事的时候,这个东陆的年轻人骑了匹瘦马流浪到真颜部的营寨,自愿为真颜部出力。正是借助了他的布阵之术,真颜部才能在弱势的情况下坚守铁线河防线个月之久,但这也是最后的防线,越过铁线河,平坦的艹 原上再也无险可守,真颜部的族人将沦为青阳骑兵马刀下的猎物。
两人沉默了片刻。
“胡说而已。其实,是因为这个。”年轻人从手甲下亮出拇指,拇指上套着苍青se 的阔铁套,表面上隐隐的有只展翅的飞鹰。
“拉弓的扳指”
“从我老师那里得来的,持有这个标记的人,我们自称为天驱。我的老师,他的生都在帮助夜北高原上的蛮族抵抗东陆诸侯的威胁,我不过是希望能帮助你的族人,让他们过上和平自由的生活,任何个天驱都会这样做。”
“天驱你们这样的人,有很多么”
“有过很多,但是都死了。”
“那你的老师”
“也死了,七年前在陈国,被拉杀。”
“拉杀”
“是诸侯行刑的方式,”年轻人比划着,“他们有种刑具,绞索套住四肢和脖子,用机括的力量拉开,人被绷得几乎要裂开,游街示众。快死的时候,刽子手上去砍断他的四肢,先是双臂,然后是双腿,最后是砍头。”
年轻人低着头,像是在回忆。
他抬起头来:“那时候我就站在人群里,亲眼看着他死去。他临死的时候大喊,说我们还会回来,我知道他是对我说的。”
“勇敢的武士,可惜我没能见到他不过看见老师被杀死,你还是愿意接受天驱的扳指”
“我不怕被杀死,只希望能死得像他样。”
龙格真煌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喝么”年轻人扯下腰间的白铜酒罐。
龙格真煌摇了摇头:“我喝不下,我的战士们正在战死。”
“战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要喝酒,想起他们跟我们起喝酒的时候。”年轻人摩挲着那个酒罐,猛地灌了口。他喝酒像是喝水,蛮族浓烈的美酒辣在他的喉咙里,像是有灼热的小刀在刮着。
马蹄声传来。
年轻人猛地放下酒罐,看向北方。骑黑马的剪影沿着铁线河对面的艹 坡极快地逼近,而后跃入了铁线河。马蹄上水花飞溅,骑士不顾切地驱策着战马奔向真颜部的本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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