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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第5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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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葳蕤在山门前下车,入瓦官寺,见大雄宝殿依旧大门紧闭,冉盛迎了上来见礼,说小郎君和顾郎君都在,徐郎君和冯氏娘子也在殿禸 。

陆葳蕤在吴郡就见过徐邈,陈艹 之也对她说过徐邈娶了他义妹冯凌波,当即由侧门入殿相见。

冯凌波看到陆葳蕤,第一个感觉就是:“这真是我义兄的佳偶啊,只有这样纯美秀丽的女子才配得上我义兄。”

冯凌波比陆葳蕤还小半岁,但已婚女子往往觉得自己比那些未婚女子成熟,冯凌波就是这样,把陆葳蕤当作妹子,与张彤云三人先一起参拜了佛祖,然后坐在西壁下蒲团上说话,而陈艹 之顾恺之二人各自在东西壁的布幔后对壁画进行最后的修饰,还未就与陆葳蕤张彤云相见。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顾恺之首先从布幔后出来,眉飞se 舞道:“我大功告成了,子重呢”

陈艹 之应道:“我还需一刻时间。”

徐邈冯凌波陆葳蕤张彤云起身准备去看顾恺之画的维摩诘菩萨像,这时,刘尚值大步进来,笑道:“仙民长康,你们看,谁来了”

纶巾襦衫的谢道韫上前向徐邈施礼:“仙民兄贤伉俪,祝榭有礼。”

徐邈赶紧还礼,冯凌波也一并见礼,那年谢道韫与陈艹 之结伴回会稽,路经钱唐时,谢道韫曾随陈艹 之去冯府拜访,当时冯凌波并未出来相见,所以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祝英台,对其敷粉薰香不甚认同。

谢道韫又分别向陆葳蕤和张彤云见礼,陆葳蕤以前在吴郡就见过这个祝英台的,此时再会,立时记起她心中的疑惑,她一直觉得那谢氏女郎似曾相识,却就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时见到祝英台,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觉得谢氏女郎像这个祝英台

当然,陆葳蕤并没有想到祝英台就是谢道韫,她只是有些奇怪这二人怎么会如此相似,不过想想二人是表亲,容貌有些相似也不稀奇,也就没往深里想。

顾恺之心直口快,笑道:“英台兄,昨日陈郡袁通琅琊诸葛曾请子重与你辩难,要送子重六十万钱,子重拒绝了。”

谢道韫眉毛一挑,含笑道:“好事啊,有人送钱为何拒之”

顾恺之道:“子重若胜你,岂不是坏你好事了。”

谢道韫问:“子重以为必能胜我”

陈艹 之在布幔后笑道:“岂敢,我是担心辩难输给英台兄,那时既失颜面,六十万钱又得不到,岂不是悲哉”

众人皆笑。

第四十章 龙女和香神

“唰唰”声响,西壁的宽大布幔被徐徐拉开,陈艹 之朗声道:“诸位先欣赏这边的八部天龙像,然后再瞻仰长康的维摩诘菩萨像,此所谓抛砖引玉。”

“抛砖引玉”顾恺之大笑:“此语甚新,子重太谦了,你这是抛砖砸我。”

谢道韫忍着笑,举目看时,但见高两丈宽五丈的西壁上,气势恢弘的八部众生图se 彩绚烂形态各异:天部的帝释天宝冠高耸璎珞低垂,手持金刚杵,威武庄严;龙部的却是一个面相稚嫩的女童,极其可爱,头生珊瑚角,仿佛梳就的双丫髻,垂髫低眉,足下生云,这女童乃龙王婆竭罗之女,是龙众第一位成佛的龙女;阿修罗王一身二首,左边脑袋漆黑丑陋,右边的脑袋却又白皙妖丽,两相对比,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夜叉亦是佛教护法神,既吃鬼也吃人,为表现夜叉这种双重性格,陈艹 之画夜叉双面,一面俊朗轩昂,另一面血盆大口凶恶无比,身体则是高大敏捷,手执蛇矛,矫健轻捷;乾闼婆不食人间烟火只以香气作为滋养,是服侍帝释天的专管奏乐演唱的乐神,身上发出浓冽的香气,陈艹 之极尽笔墨变幻,将这香神兼乐神画得绰约多姿,壁画上的乾闼婆手执一管紫竹箫,嘬唇吹奏,各se 鲜花从箫孔中缤纷而出,让观画者悄然有香气袭来之感;迦楼罗就是大鹏金翅鸟,两翼张开,占据了半边墙壁,翅膀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se ,斑斓绚丽,鸟首凸起一颗纯青玉琉璃se 的如意珠,双爪如钩,抓起一条毒龙,张喙欲食;紧那罗是歌神,头生独角,奏庄严法乐;摩侯罗伽是大蟒神,最为恐怖,人身而蛇头,匍匐于地,昂首伸颈,努力结印作修行状

“那小龙女是不是有点像润儿”

陆葳蕤和冯凌波相处小半个时辰就已非常亲密,悄声问冯凌波。

冯凌波仔细端详壁画上的小龙女,说道:“是有点像,不过润儿更可爱,润儿眼睛特别灵动,笑起来左颊小涡美得让人心疼。”

陆葳蕤点头道:“是。”又指着香神乾闼婆轻声道:“这个有点像丁家嫂嫂。”

冯凌波笑道:“我看倒是像你,你看,各se 鲜花缭绕,不正是花痴陆葳蕤吗”

陆葳蕤脸泛红潮,说道:“我不会吹竖笛啊。”

冯凌波低笑道:“不要紧,可以让我义兄教你。”

陆葳蕤与冯凌波在一边低声说话,陈艹 之也听到了,他仔细看自己画的龙女和香神,画时不觉得,现在看时,那龙女还真是像润儿,至于香神乾闼婆,的确有点像嫂子丁幼微又有点像陆葳蕤

长老竺法汰得弟子昙壹禀报,说东西壁画都已完成,大喜,急忙来观看,先看了西壁的八部天龙像,欢喜得不住念佛,这样的壁画应该是绝无仅有了,龙宮寺这次要输瓦官寺一头。

顾恺之赞道:“子重人物佛像画已臻大成,用se 浓烈大胆,细腻处如春蚕吐丝,奔放处若飞流直下,让我既羡且妒。”

刘尚值笑道:“长康这般夸赞子重,想必是要狠狠抛砖砸子重。”

顾恺之笑道:“砸不了砸不了,子重乃我劲敌,东西两壁画,各有特se 。”

竺法汰当先,众人都去东壁看顾恺之的维摩诘像,但听惊讶声一片,纷纷问:“维摩诘菩萨怎么未点睛”

顾恺之既得意又神秘地道:“待佛诞日,当着善男信女的面为维摩诘菩萨开光点睛,此壁画神采会大不相同,诸位拭目以待。”

谢道韫细看顾恺之尚未点睛的维摩诘像,画上大大小小十一个人物,神态各异,陈艹 之的八部天龙像胜在造型新奇,而顾恺之显然功力更胜一筹,笔迹周密,紧劲连绵,人物更具神韵,只居中的维摩诘双目空洞,影响了整体效果,一旦点睛,整幅画即会焕发神采

陆葳蕤与张彤云看这两幅壁画心情自然与其他人不同,她二人也参与了壁画的绘制,那衣褶宝幢璎珞香辇祥云都出自她二人的手笔,现在看到壁画完成,禸 心欢喜不尽。

张彤云问:“葳蕤你说东西壁画谁画得更高明一些”

陆葳蕤轻笑道:“阿彤好得意是不是自然是顾郎君略胜一筹,壁画非陈郎君所长嘛。”

张彤云道:“葳蕤好公允哦,我以为你会偏袒陈郎君。”

陆葳蕤侧头看了谢道韫一眼,俏脸微红,伸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张彤云腰肢以示惩罚,说道:“阿彤,我们回去吧,待佛诞日来看顾郎君为维摩诘菩萨像开光点睛。”

今日人多,陆葳蕤不便与陈艹 之单独说话了,而且这个敷粉薰香的祝英台总让她觉得有些别扭,不能说是嫌恶,只是觉得有点芒刺在背的不适感,完全没有陈艹 之其他朋友如徐邈刘尚值给她亲切的感觉,所以不想在瓦官寺多呆,而且继母张文纨叮嘱过她要早点回去,毕竟上次遭遇朱灵宝之事总是个隐忧

陈艹 之顾恺之送陆葳蕤和张彤云出瓦官寺,顾恺之对陆葳蕤道:“陆小娘子,那江东三俊图我已画好,今日午后托安道先生呈令尊一览,还有那两幅曹不兴的画像也一并送还。”

陆葳蕤道:“那两幅画像就交由板栗带给我吧,傍晚我命板栗来取。”又约冯凌波明日去陆府相见。

徐邈道:“家父与陆使君是好友,我自当携凌波来拜见陆使君,”

陆葳蕤与张彤云乘车离开瓦官寺后,陈艹 之和顾恺之准备回大雄宝殿看看壁画还有何瑕疵需要修饰,谢道韫道:“尚值兄仙民长康子重,我也要回去了子重送我几步,我有话说。”

陈艹 之陪着谢道韫离了瓦官寺往清溪门缓缓行去,谢府的牛车和几个仆从跟在后面。

清溪门外平畴旷野秦淮河水波光粼粼,春末夏初,风光宜人。

谢道韫道:“我四叔父入台城,我才悄悄出府的,所以要早些赶回去。”停顿了一下,问道:“子重为何不答应袁通诸葛曾,我也正想与你辩论一场呢。”

陈艹 之微笑道:“英台兄现在正是积蓄名声的时候,万万输不得。”

谢道韫含笑问:“你就一定能赢我”

陈艹 之反问:“难道英台兄是想赢我”

谢道韫笑了起来,说道:“我受你弈理十三篇厚赠,无以为报,若一场辩难能让你赢得六十万钱,何乐而不为”

陈艹 之笑道:“我二人这样岂不是串通诈骗他人钱财”

谢道韫终于守不住矜持,笑得梨涡深深,说道:“岂有此理,这怎么是诈骗我与你辩难是要全力以赴的,你难道敢松懈一分”

陈艹 之道:“岂敢岂敢,不管怎么说,我不会为了六十万钱与你辩难,而且我也从不与人赌博。”

谢道韫侧过脸望着不远处的秦淮河水,说道:“我明白了,不过在去姑孰前我还是想与你辩难一场,是我邀请你的,不是袁通诸葛曾,子重可肯答应”

陈艹 之微笑道:“英台兄似乎有诈”

谢道韫转过脸来莞尔一笑,问:“可愿中计”

陈艹 之道:“似乎推辞不得。”

谢道韫忍着笑,拱手作别,登车而去。

陆葳蕤与张彤云分别后,在横塘北岸遇到了陆禽,陆禽面带怒容,问道:“蕤妹又去瓦官寺了”

陆葳蕤心“怦”的一跳,知道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了,微笑着应道:“是,六兄有什么事吗”

陆葳蕤是陆氏家族的明珠,陆禽对这个小他五岁的堂妹还是很喜爱很有亲情的,但葳蕤要嫁给陈艹 之,这实在让他无法容忍,好在父亲陆始是强烈反对的,没有父亲陆始允许,葳蕤就不可能嫁给陈艹 之,让陈艹 之空等去吧

前两日陆禽去探望朱灵宝,问其怎么就跌断了腿而且还那么巧,相龙也跌断了腿朱灵宝起先不肯明言,因为陆禽是陆葳蕤从兄,怕陆禽责怪他

今日上午陆禽又去探望朱灵宝,终于得知事情原委,陆禽大怒,他不恼朱灵宝,却恨陈艹 之,又认为从妹陆葳蕤这样做实在是玷辱家风,来到叔父府中找管事略一盘问,就知道这一个月来陆葳蕤频繁去瓦官寺,今日又去了,而父亲陆始和叔父陆纳去台城尚未归来,陆禽怒冲冲带了二十部曲家将就要赶去瓦官寺,在横塘正与陆葳蕤相遇。

陆禽瞪着陆葳蕤,陆葳蕤坦然面对,目光纯净,无邪无畏,反倒是陆禽移开目光,压低声音问道:“你去瓦官寺俬 会陈艹 之是吗”

陆葳蕤道:“陈郎君与顾郎君在瓦官寺绘制壁画,我去观摩学习,六兄,我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陆禽见陆葳蕤并无丝毫羞惭畏缩之态,不由得更生忿怒,问:“你三天两头去瓦官寺,叔父叔母可曾知晓”

陆葳蕤道:“爹爹和张姨都是知道的”说到这里,忽然心一酸,满是委屈,觉得自己要被从兄这般盘问,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第四十一章 夜叉当道

陈艹 之顾恺之对壁画作了最后的修饰,然后辞别长老竺法汰,与刘尚值和徐邈夫妇离了瓦官寺往清溪门而来,喜天气晴好,除了冯凌波乘车,其余人都是踏屐步行,边行边谈,仿佛当年吴郡同学时的情景。

冉盛突然叫道:“小郎君,对面来了一群人,莫不是上次那伙人前来报复”

陈艹 之等人朝清溪门方向一看,就见一群家兵模样的大汉盛气而来,远远的就朝他们指指戳戳,明显就是冲着他们而来,顾府的六名带刀部曲立即走到了前面,并请几位小郎君上车,以防不测

冉盛眼力极佳,这时已看清了坐在两人抬一人张盖的舁床上那人的容貌,说道:“小郎君,来的是陆禽。”

陆禽定是为陈艹 之而来,刘尚值即道:“子重长康,我先去问讯,尽量不要起事端。”

陈艹 之要娶陆葳蕤,不管怎么说都是不愿与陆禽正面冲突的。

陈艹 之等人放慢脚步,看着刘尚值大步迎上去与陆禽相见,陆禽依旧坐在舁床上,傲慢无礼,略说两句,刘尚值便走了回来,面有羞恼之se ,想必是被陆禽奚落了。

“子重,陆禽要与你说话,你莫要与其一般见识,这人太无礼了。”

顾恺之听刘尚值这么说,恼道:“他无礼,我们干脆懒得睬他,自顾擦肩而过就是了。”

陈艹 之神se 不动,说道:“我去见他,看他有何话说。”一抖袍袖,从容上前,冉盛一步不离地跟着。

两个仆从抬着舁床到了陈艹 之面前,舁床上踞坐的陆禽居高临下,轻蔑地瞧着陈艹 之,又看了看顾恺之徐邈等人,只向徐邈点了一下头,便怒气冲冲道:“陈艹 之,你这轻薄无行之徒,竟勾引我陆氏女郎,妄想高攀我陆氏,我告诉你,你休想”

佛经记载夜叉占据帝释天的宝座,各部众生都毁骂夜叉,没想到越是毁骂,猥琐丑陋的夜叉反而逐渐高大俊美起来,帝释天知道后,说这是众生的嗔恨心滋养了夜叉,帝释天来到夜叉座前,称颂了夜叉几句,夜叉立即变回了原先矮小丑陋的样子

踞坐舁床的陆禽现在这样子很像是妄居高位的夜叉,陈艹 之正视陆禽,温文尔雅道:“在下是否轻薄无行不是陆兄一个人说了算的,建康士庶自有风议。”

陆禽见陈艹 之不愠不怒,依旧一派淡定从容,不禁更加恼怒,恨不得在陈艹 之俊美的脸上狠狠抽打,打得陈艹 之鼻青脸肿看还能不能潇洒从容得起来,不过殴打斗狠那是流民兵户干的事,陆禽还是要讲究世家子弟风范的,而且那个八尺巨汉冉盛寸步不离地跟在陈艹 之身后,动武实为不智,当即一拍舁床,用鄙夷不屑的语气道:“你那是欺世盗名,我只问你,为何引诱我从妹到佛寺俬 会今日不说清楚我决不与你干休,我要向尚书省廷尉控告你。”

陈艹 之道:“陆兄,我是决意要娶陆葳蕤的,我既非有妇之夫,又德行无亏,依晋律你控告我哪一条”

陆禽怒道:“你钱唐陈氏,寒门小户,有何资格娶我陆氏女郎”

陈艹 之淡淡道:“寒门小户,焉知不是后世巨族昔日汝阳袁氏,四世五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今何在哉不修德行,不知天命,恃无功之尊无劳之奉,能守金玉之重否”

陆禽怒极反笑,大声道:“陈艹 之,依你所言,豪门大族都要抢着与你这等寒门小户联姻了,哈哈,十万年之后,那时钱唐陈氏是天底下第一等大族了是吧,哈哈哈哈”

陆禽几乎笑岔了气,在舁床上摇晃着身子,大笑不止,两个抬舁床的仆役奋力想稳住舁床,但陆禽实在摇晃得厉害,二仆一路抬来,也很辛苦了,不慎舁床一歪,陆禽就栽下地来,幸被两名陆氏俬 兵抱持住,不至摔得太狼狈,那两名抬舁床的仆役吓得面无人se ,赶紧跪下请求六郎君宽恕。

陆禽站定身子,又羞又恼,抬舁床的二仆简直就是配合着陈艹 之让他丢脸难堪的,但现在不便发作,待回府定要将这两个蠢奴每人鞭笞五十,扭头看那陈艹 之,倒没有幸灾乐祸的样子,澹然而立,把他狼狈状都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se ,但其身后的冉盛却是咧着大嘴笑个不停

不知为何,陈艹 之越是举止优雅,陆禽就愈怒,冷笑道:“陈艹 之,你不是说钱唐陈氏是未来的巨族吗,何必纠缠我陆氏女郎不放,王谢庾郗,建康高门女郎甚多,且看看有没有高瞻远瞩之辈肯与你这个未来巨族联姻你不是善于清谈辩难吗,何不赴乌衣巷谢府,辩难折服谢氏女郎,能与谢氏联姻才见你真本事啊嘿嘿,即便你辩难能胜,你也绝娶不到谢氏女郎,因为你不配”

陈艹 之冷冷看着陆禽,说道:“陆禽,你娶的是会稽虞氏女郎,虞氏日后必后悔不该将女郎许配给你,而我,绝不会让陆氏后悔。”转身道:“仙民尚值长康,我们走吧。”

冉盛两臂张开,大声道:“让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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