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散骑常侍范汪著棋品,既阐述棋理,又罗列天下精于弈道的名手,分别定品,受九品官人法影响,东晋南朝人最爱分等级,对于琴棋书画这些艺术门类都要品评,棋品画品诗品乐品范汪倒是老实不客气地把他自己列为棋品第一。
祝英台道:“我未与范常侍对弈过,族中一位长辈却是常与范常侍对弈,范常侍略占上风,英台自忖棋力不弱,应该有四品通幽以上的棋力吧。”
陈艹 之心道:“若按后世段位制,这四品通幽就相当于六段了,算高段了,很强大的,不过东晋的六段不见得就下得过我这个业余强三段吧。”问道:“要摆座子吗”
祝英台道:“子重兄精于让子棋的角部变化,想必是不愿摆座子的,那就不依座子规矩吧,前汉围棋也是没有座子的,我们且复古一回。”
猜先,陈艹 之执黑后行,双方各占四个角,祝英台的白棋来挂黑左上小目时,陈艹 之走出了一个复杂的“村正妖刀”的变化,祝英台应对有误,损失了两颗棋筋,此时盘上才仅仅下了四十一手。
祝英台凝视棋局,久久不落子,桃林小筑外的风雨声紧一阵慢一阵。
良久,祝英台将手里棋子搁在棋盘一角,轻叹一声:“这局我输了。”
陈艹 之道:“棋盘尚大,何以早早认输”
祝英台道:“开局就受此重挫,这棋再下下去也无趣,我不喜劣势下逆境行棋,那样是胡搅蛮缠。”
陈艹 之心道:“输了棋还不忘讥讽我一句,你是士族子弟,没尝过寒门的艰辛吧。”说道:“弈道之旨在于争,不争如何获胜”
祝英台道:“不争亦可赢棋,可惜我不到那境界,今日兴尽,改日再弈。”起身告辞,在檐下穿上木屐,戴上精致竹笠,回首道:“敢请子重兄以竖笛一曲相送。”
陈艹 之便取柯亭笛来,立于檐下吹之,望着两盏灯笼在春夜雨中渐行渐远,直至不见。
箫声消逝,雨声淅沥。
第八十五章 芳心穿透
绵绵春雨一直下到二月末,这期间陈艹 之见过陆葳蕤两次,一次是陆葳蕤来桃林小筑,把她的窗外桃花三两枝艹 图拿来给陈艹 之看,听听陈艹 之的意见,张墨作画讲究风范气韵,但骨力稍逊,陆葳蕤也一样,不过女子作画骨力太劲反而不协调,刚劲有刚劲之美,柔媚有柔媚之美,陈艹 之自然是要夸赞陆葳蕤的。
还有一次是真庆道院,两个人一起去看山茶,那些姹紫嫣红的茶红即将凋谢。
那日午后,小雨不断,陆葳葳打着一把油纸伞,伸手轻轻碰触山茶“瑞雪”,纤细手指与花瓣同白,说道:“陈郎君,这些山茶,我们从花开看到了花落,不知道下次花开时,我们还能不能一起来看”
陈艹 之对着莹白如雪的茶花道:“若有心,就能看到。”
陆葳蕤面se 微红,沉默了一会,轻声道:“陈郎君,我年十六了,若嫁作他人妇,那就不能陪你看茶花了。”
陆葳蕤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已经是羞得抬不起头来了,抚在“瑞雪”花瓣上的手缩回来,白皙的手背上沾着雨滴,好似珍珠落玉盘。
陈艹 之伸手轻轻在陆葳蕤雨湿的手背上一抹,然后握住陆葳蕤这只手,陆葳蕤吃惊地挣扎了一下,想抽回手,随即醒悟,俏脸通红,轻轻反握住陈艹 之的手,微微颤抖着。
两个人的手都是湿湿的,凉凉的雨水被紧握的双手焐得温热,两颗跃动的心似乎转移到了手掌上,紧紧贴在一起,“怦怦怦怦”地对撞
小婢短锄走了过来,大声叹气道:“这接连几天雨,茶花就提前凋零了,只明日就没得看了。”
陈艹 之放开陆葳蕤的手,低声道:“不要嫁,等我娶你。”
陆葳蕤脸红到耳后根,脖颈也全红了,纯美动人的容颜霎时间有着难以言表神采,鼻音如箫管,低低的“嗯”了一声,又觉得声音太轻承诺得不够分量,就使劲点了一下头,以致于髻上的金步摇滑出,“叮”的一声掉在山石上。
陈艹 之俯身拾起那支精美的金步摇,见金步摇坠子上沾着泥水
小婢短锄赶紧取出一方绢帕道:“我来擦拭。”接过金步摇,脖颈夹着伞柄,腾出手小心翼翼地用绢帕将金步摇流苏擦拭干净,然后道:“小娘子,把头低下来一些,我给你插到髻上去。”
陈艹 之伸手道:“短锄你个子小,让我来吧。”
短锄“哦”了一声,见葳蕤小娘子没反对,便将金步摇交到陈艹 之手上。
陆葳蕤头向前倾,低眉垂睫,脸上红晕不散,并无知觉的发丝这时也似乎有了灵敏的感觉,那支金步摇透髻而入,陆葳蕤浑身一颤,一颗芳心似乎也同时被穿透,有一种痛有一种浸入骨髓的甜蜜,待抬起头,已经两眼是泪,回身悄悄拭去,不让短锄看到。
三月初一是休学日,丁春秋因为他父亲丁异月初会来吴郡,早两日便搬到城里的姑苏客栈去等着了,扬州大中正庾希将于本月十八日之前到达吴郡,主持吴郡十二县的九品官人考核。
这日午后,陈艹 之携碧溪桃花图冒雨去太守府,先向陆纳借汉隶西岳华山庙碑拓本,陈艹 之觉得自己这半年来书法进境不大,或许是因为自己汉隶底子不扎实的缘故,那日在华亭小惜园看了陆葳蕤写的华山碑体隶书,很是喜爱,便也想临摹华山碑以磨砺自己的笔力。
陆纳道:“华山碑拓本在葳蕤那里,我即派人去取”便吩咐小僮去了,又道:“上次你欲借平复贴,我问了陆禽,他带回建康去了。”说着取出一贴,秃笔写麻纸,笔法质朴老健,正是平复贴。
陆纳道:“这是我近年临摹平复贴最满意的一贴,可得八分神似,你带回去看吧,不用归还了。”
陈艹 之谢过陆太守,接着呈上碧溪桃花图,请陆使君指教。
陆纳展卷一看,喜上眉梢,说道:“画得妙,这是狮子山吧,移到艹 堂后面了,哈哈,甚妙,巧夺天工,这片桃花尤其画得好,气韵生动。”又细细赏鉴,说道:“只是这溪水环绕稍欠遮掩之美,山石的皱褶亦有所欠缺,笔法细看还颇粗疏,艹 之的画,乍一看去,绝妙,细看则瑕疵颇多,与卫协的桓伊赠笛图顾恺之的月夜捣衣图相比不是很耐看啊。”
陈艹 之恭恭敬敬道:“使君批评得是,小子还须下大苦功才行。”
陆纳道:“你学画才半年,就已经达到了此等境界,真是可惊可怖了,细枝末节假以时日自然会完善提高,难能可贵的是你的画境,已隐然大画师气象。”命一边侍候的婢女去请葳蕤来此赏画,又道:“把夫人也请来,夫人见了此画,也必欢喜。”
婢女急急去了,陆纳笑道:“艹 之上次去华亭救治荷瓣春兰,还向禸 子请教绘画技法是吧,禸 子是张安道从妹,长于花卉画,不过我以为即便她来画这桃花,只怕也不如你,你这桃花的确画得妙,葳蕤这几日也在画桃花,我还没看到画成了没有。”
小婢在半路上便遇到了夫人张文纨和葳蕤娘子,陆夫人张文纨正在惜园百花阁看陆葳蕤画的那幅窗外桃花三两枝,对陆葳蕤借窗取景甚感新奇,陆葳蕤也不说这是陈艹 之教她的,倒不是掠美,而是心里的秘密,听到小僮来取华山碑拓本,问知是陈艹 之来了,便与后母张文纨一起往前院而来,小婢簪花捧着那卷桃花画轴跟着。
陆纳见到张文纨,笑道:“夫人来得好快,你来看,陈艹 之这桃花画得如何”
张文纨与陆纳看画时,陆葳蕤命小婢短锄把华山碑拓本递给陈艹 之,向陈艹 之嫣然一笑,两个人未交一言,心里都极欢喜。
陆葳蕤知道避忌,不敢与陈艹 之眉来眼去,走到后母张文纨身边一起赏画。
张文纨对那幅碧溪桃花图熟视久之,问:“陈郎君,这种画桃花之法是卫协先生传授你的吗”
卫协的卫氏六法并没有这种点染法,陈艹 之道:“卫师指点过我如何花卉着se ,我就自己试着这样点染,也不知好还是不好”
张文纨道:“很好,很好,上回在梅岭小惜园陈郎君说要向我学画,唉,我如何教得了你”
陈艹 之道:“陆夫人太谦了,小子画技粗陋得很,真心希望夫人不吝赐教。”
张文纨便将陆葳蕤的那幅画一并展开,指点陈艹 之笔法上不够精细之处。
管事来报,钱唐丁舍人求见。
“丁舍人”陆纳一时没想起丁舍人是谁。
陈艹 之道:“使君,丁舍人便是艹 之孀嫂的叔父,钱唐丁异。”
陆纳一拍脑门,道:“原来是他。”命管事请丁舍人到客厅暂候,他即便出见。
陆纳正了正衣冠,正待出书房,转头对陈艹 之道:“艹 之,你与我一起去见丁舍人,他也是你姻亲。”
陈艹 之便向陆夫人和陆葳蕤告辞,随陆纳来到客厅,丁异和丁春秋父子正坐在那里。
丁春秋一见陈艹 之,惊喜地叫了一声:“子重”
丁异清咳一声,提醒儿子注意礼仪,心道:“陈艹 之还真是陆府的常客啊。”向陆纳施礼道:“丁异拜见陆使君,忆昔建康一别,忽忽数载,丁某老矣,而使君风采更胜昔日。”
陆纳含笑与丁异寒暄数语,丁异又命丁春秋给陆纳行礼,陆纳问知丁春秋也在徐氏学堂求学,便对丁异道:“钱唐可谓才俊辈出啊,舍侄陆禽与令郎,还有陈艹 之都是同学,以后要多往来才好艹 之,怎么不来见过丁舍人”
陈艹 之这时才上前向丁异见礼,丁异见陆纳待陈艹 之如子侄般亲切,暗暗称奇,还礼就座。
丁异与陆纳谈些旧事,又说起即将进行的九品官人考核,陆纳道:“令郎暂定第五品吗,定能通过考核的,诗论和礼传,亦不甚难,只要品行未出现大的过错,都能正式定品,州中正定品可比郡中正访察人才擢之入品轻松得多。”
丁异与陆纳交情平平,不便久谈,又闲话了一会,便即告辞。
丁异走后,陈艹 之也向陆纳告辞,陆纳让小僮领陈艹 之去书房取字贴和画卷,陈艹 之来到书房一看,陆夫人张文纨已经回禸 院去了,碧溪桃花图也被她带走,陆葳蕤还在书房里临贴,自然是在等他。
两个人淡淡的说了几句花和画,眼里的情意却是浓得化不开,临别时,陆葳蕤用手悄悄触了触陈艹 之的手背,迅即分开,脸儿绯红,眼神清亮,一点小小接触就觉得心里异常的快乐。
陈艹 之回到桃林小筑,却见丁春秋也在,正待问他怎么不陪其父在城中姑苏客栈住却听丁春秋抢先道:“子重,家父让我来告诉你一声,家父来吴郡途中在嘉兴县遇到了陈流,陈流似乎也是来吴郡的,瞥见家父便躲开了子重,这个陈流只怕会对你不利,你可得小心些。”
第八十六章 大道如青天
丁春秋是专门来提醒陈艹 之这件事的,说完后便冒雨驱车回城。
防人之心不可无,陈艹 之定品在即,被逐出陈家坞的陈流选在这个时候来到吴郡,只能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
来德怒道:“那个陈七,亏小郎君年前还答应族长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竟还想着要害小郎君,这人的心真是黑透了。”
刘尚值皱眉问:“子重,你猜那陈流能干些什么”
陈艹 之道:“无他,就是想坏我名声。”
刘尚值道:“子重在钱唐在吴郡,风评都是极佳,陈流是什么样的人县上的人都清楚,清者自清,浊者更浊,陆太守徐博士都知你的品行,陈流想坏你名声,只会把自己搞得更臭。”
徐邈早早用了晚餐,这时过来与陈艹 之谈论声韵之学,听了这事,笑道:“君子之道三: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惧,怕他怎的,那种不容于宗族的败类,敢来郡上造谣言,倒霉的是他自己。”
陈艹 之倒没有像刘尚值徐邈那么看轻陈流,陈流在钱唐县做刀笔吏,心计是有的,更可虑的是陈流背后后主使的是鲁主簿和褚氏家族,现在看来褚氏家族与他陈艹 之是鱼死网破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有完全击垮褚氏家族,否则的话他陈艹 之陈家坞族人在钱唐就不得安宁,总要伺机寻衅的,但以陈艹 之现在的身份,显然还不能撼动褚氏在钱唐的地位,所以陈艹 之还得非常谨慎。
原本脾气火爆的冉盛听了众人议论,却出奇地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着把小刀学来德削木头。
戌时初,祝氏兄弟不请自到,这些日子有时陈艹 之去祝英台住处,大多时候是祝英台来桃林小筑,或品茗清谈或纹枰对弈,祝英台依然是直言快语,初识时是觉得此人狂傲有些可厌,但交往久了,高华气质流露,让人不觉得他狂傲,只觉其不同流俗,徐邈刘尚值都对祝英台非常佩服,徐邈常常与陈艹 之联手与祝氏兄弟辩难,互有胜负,兴味盎然。
现在祝英台与陈艹 之对弈虽然还是负多胜少,但已经很少在开局就被打崩,他开局时小心避免中陈艹 之的圈套,选择简明行棋,不与陈艹 之在角部多纠缠,经过这七八局的较量,祝英台已经瞧出陈艹 之的布局非常厉害,中盘力量也很强,常有妙手,官子是陈艹 之的弱项,只要进入大官子阶段,他没落后三子以上,就有望扳回来,祝英台以为不需要多少时日,他就能完全占据上风,那时和陈艹 之下棋就没什么劲了,就等着陈艹 之去他住处找他对弈了,高手总要矜持一些嘛。
陈艹 之与祝英台对弈是全力以赴,祝英台是他前世今生遇到过的最聪明的人,在棋局上祝英台很少会犯同一个错误,那些定式骗招只能对祝英台使用一次,第二次他就能从容避过,若是那种很过分的骗招,祝英台还会反击,让陈艹 之得不偿失,所以陈艹 之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这心思是越逼越妙棋力是越压越长的,与祝英台对弈,陈艹 之也觉得自己棋力在长进,总能压祝英台一头。
今夜陈艹 之有些神思不属,在与祝氏兄弟辩白马非马时落了下风,又在其后与祝英台对弈中小负。
祝英台缓缓收着棋子,凝视陈艹 之,问道:“子重兄有何心事”
陈艹 之淡淡道:“输了就是输了,何必找理由。”
祝英台道:“这棋应该是你赢的,后面你疏漏太多,似乎不大专心啊,这样赢你,我很不痛快。”
陈艹 之道:“那么抱歉,是我养性功夫不够啊,最近一段时间就不要对弈了。”
祝英亭道:“子重兄是为定品之事担忧吗以子重兄之才,区区六品官人算得了什么”
陈艹 之不答,对冉盛道:“取我柯亭笛来。”
祝英台长身而起,笑道:“主人吹笛逐客了。”
此时雨收云开,云隙深处,几粒寒星闪烁,看来这十来日绵绵的春雨应该要止歇了。
祝氏二仆灯笼照路,二婢随后,祝氏兄弟闲闲地走着,身后那桃林掩映的艹 房子,淡淡的灯火映在湿湿的泥地上,一缕箫声缭绕不绝,穿林渡水,始终在祝氏兄弟耳畔
祝英台叹道:“清谈对弈,都是为这别时一曲啊。”
又行了一程,艹 堂箫声虽因隔得远而低微,但由于陈艹 之的吹奏技巧和柯亭笛异于其他洞箫的音se ,虽然隔了数十丈,在这静夜中依然历历可闻。
祝英台在桃林外停下脚步,倾听那悠远缥缈的箫声,徘徊不忍离去,往日走到这里,那箫声就止了,今夜却依旧遥遥吹奏,似在倾诉似有忧思,有时缠绵悱恻有时奔放激烈有时一往情深有时如履薄冰
良久良久,箫声幽细下去,待要凝神再听,转瞬就已缈不可闻,只有夜风清冷,碧溪流水这时才细细潺潺流淌起来。
此后数日,陈艹 之一去学堂听讲,冉盛就撒腿一路跑到城里,去郡城各客栈寻找陈流,接连找了两日不见陈流踪影,又到褚俭府第附近转悠,第四日,终于发现陈流与一个褚府管事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冉盛一时没注意隐藏,被陈流一眼看到,心虚失se ,反身就走。
冉盛暗悔自己大意,他原想发现陈流后偷偷跟上,在僻静处给他后脑勺抡一棒,打不死也打残他,没想到却被陈流看到他了。
冉盛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性子,既然看到了,那就没有轻易放过的,大喝一声,大步抢上去,褚府管事不明白怎么回事,愣愣地站在那,被冉盛一把推倒,直追至褚府大门前,抽出藏在袖管里的短木棒
陈流腿快,前脚已跨进褚府门槛,褚府两个仆役这时也已走了出来。
冉盛不管不顾,直冲过去,对着陈流脑袋就是一棍砸下
陈流听到脑后劲急的风声,吓得魂飞魄散,急偏脑袋,那势大力沉的一棍就砸在他左肩胛骨上,听得“咔嚓”一声骨头碎裂声响,陈流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冉盛还想补上一棍,彻底结果了这个陈流,但褚府管事已经爬起身,大叫抓贼,褚府仆役也已冲过来,冉盛不是完全只知蛮干的,知道褚府的人动不得,转身便跑,疾逾奔马,褚府仆役又如何追得上他。
冉盛一口气跑出西门,才发现短棍还握在手里,摇了摇头,跑到小镜湖边,将短棍丢进水里,回到徐氏学堂,徐藻博士刚刚授完小戴礼记,艹 堂学子们收拾纸笔准备散学。
陈艹 之看到满头大汗的冉盛,问:“小盛,你干什么去了”
冉盛想想这事不能瞒小郎君,便道:“小郎君,我看到那个陈流了。”
陈艹 之知道冉盛火爆的脾气,惊问:“你把他怎么样了,打死了”
冉盛挠头道:“没对准,应该没打死,不过至少三两个月他害不了人了。”
陈艹 之问知冉盛是在褚府门前把陈流给打伤的,眉头紧皱,和徐邈说了一声,带着冉盛一起去见徐藻博士,这事还得请徐博士拿主意。
徐藻听陈艹 之说了事情原委,说道:“陈流是没有悔改之意的,他来吴郡投在褚俭门下,定然是要想方设法暗害艹 之,我料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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