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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安蕖听她们吵,突然起身淡淡的说道:“住哪都不是问题,结不结婚我都要回美国。你们别吵了。”然后她转身看着成子平,也不说话,就等着他的回答。

成子平脸上终于冷了下去,冷然回望着她,坚定的眼神下掩藏着难以言喻的痛,半天声音紧绷着回道:“好。”

左安蕖只觉得身上一软,全身的力气都像是抽没了,她提着最后的几口气勉力站着,轻笑着点头,“明天你来接我。”然后留下身后的一片轰然自己回了屋。

成母登时被气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指着儿子说不出话。左彦方也被气得不轻,腾地起身回了自个儿屋,把门砰得一声关的震天响,接着就传出嚎啕大哭。

谭小可憋了半天,红着眼圈跑了出去。谭世杰一脑门子汗,还没把左彦方劝出来,闺女就跑了,他两头顾不齐,急得心口疼。

晚上,成家人都走净了,谭世杰做好饭给谭小可打电话,电话没人接他就给医院打,那边说她去值班了,他就放了心。闺女懂事,关键是胆小,知道他心脏不好不会给他添乱。谭世杰挂了电话,心口还是有点闷闷的,左右瞅瞅,姑侄俩一屋一个,他先去劝了老的。

左安蕖听着大姑父叫门,知道大姑的性子是不会给他开门的,听了一会儿觉得不落忍,就起身出去了。拍了几下门,喊道:“大姑,你先把门打开,我有事跟你商量。”

“你是要跟我商量吗,你怎么不干脆走了再跟我说。”话音没落大姑就冷不丁地开了门,气恼地骂她,“你是真长大了,翅膀硬了,自己能主事儿了是吧。早些年让你订婚你死活就不肯,今儿个倒是答应的痛快,合着是在这儿等着呢。你还要回美国,你要真不打算在这儿呆,你何苦回来你。你就一人儿在美国呆着得了,你瞅你回来不吭声儿,待得不痛快了张嘴就要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姑吗”左彦方一把鼻涕一把泪,声泪俱下,心痛难当。

“怎么又哭,孩子说跟你商量,就好好商量,你不想让她走,劝她不就行了吗。”谭世杰温声劝她,伸胳膊要把她拉出来。

左彦方一甩胳膊,瞪了他一眼,喊道:“你懂什么,我打小带着她,她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她要是这么走了,这辈子她都不回来了她。她要是不回来,一个人好好过我也就放心了,我还能活几年,我也没打算拖累她我。可你瞅她现在这样,病病怏怏的,跟人又不是一条心,她就是搁我眼皮子底下过日子我都不放心,更何况是跑到美国去。我一想到她在外边儿,揪得我这心里就难受。早知道这样,我才不要她,我养她这么大我都给自己养了个灾。小时候让我宽心,长大了净戳我心窝子。我自个儿没本事生不了孩子,我哪一点儿亏待她了我。”

谭世杰被她说得脸上一黯,左彦方就是不能生孩子,要强了一辈子,最后这根结还是落到孩子身上。他们俩这一辈子,为了这孩子也走不到一块去,左彦方就不是个能凑合的主儿。凡事就得按着她的理儿走才行,要按着当初他的意思没孩子也能过一辈子。想到这,他心上就不好受。

左安蕖听了半天,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才没让掉下来。听大姑说完只剩了哭,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大姑,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也不想跟你分开。这辈子我跟你最亲,我不放心把您一个人放国禸 。本想带您一块过去,知道您不肯。再有,你跟大姑父这么多年都不容易,现在都没什么事了,你们把婚复了吧,有小可在我走的也安心。”

大姑一听,瞅着她,呜的一声就哭得更厉害了,指着她说道:“我算看出来了,你这心里是怪我呢。怪我拦着你跟那姓沈的,我让你跟子平订婚你心里就不愿意,你现在什么事都不跟我说。那天他在屋里咬你,你怎么就不吭声,你真当我是非要把你跟他绑一块啊,我不就是冲着人对你好,希望将来有个人能照顾你。你嘴上说谁都不怪,你其实心里都怪着呢。还把我安排好了你走的安心,你这是诚心要跟我生分,说这话有良心吗你。我没生你,我还没养你吗,我就给你养成这样。一句话不听就算了,还跑得远远的。”

左彦方哭得捶胸顿足,左安蕖没料想大姑会这么伤心,她这打算是自俬 ,可如果大姑跟大姑父复婚也能过得顺坦点。“大姑,我真没怪你,我知道你为我好。我也知道成子平对我好,可有些事我真做不到。”

“那你还答应跟人结婚。”

“大姑,我害死我爸妈,不能再失去你这个亲人,有些事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就当我这辈子对不起他,下辈子还吧。”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他。你就不想想,你跟他在一块儿心里真就那么舒坦。”

左彦方到底还是更向着成子平,左安蕖摇头不语,哪头说多了都是乱。“先吃饭吧。”

刚才姑侄俩只顾着争执,都没顾上一旁的大姑父,左安蕖一转脸,发现大姑父手紧捂着胸口,脸se 发白嘴唇都青了,知道他这是心脏病犯了,赶紧过去扶他,“大姑父,你怎么了,带药了吗”

“谭世杰,你怎么了”左彦方也吓了一跳,顾不上擦脸赶紧跟左安蕖扶着他去沙发上坐,手都有点哆嗦。

左安蕖在大姑父衣袋里掏出药瓶,左彦方给倒了水,两个人伺候着他赶紧吃了药。左安蕖又急着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一晚上就又在医院里过去了。

早上左安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们一家挨个进院,日子都在医院里过了。见谭小可哭,她安慰了几句,昨天她也留意了,谭小可是真伤心了。她为自己昨天的任性自责,跟大姑说了一声就自己走了。

一进胡同口,看到成子平的车停在她家门口,左安蕖停了脚步。等她再抬步过去的时候,成子平已经下了车,在看着她。

左安蕖故意没看他脸上的表情,只走到他跟前的时候语气平淡的问了句,“真跟我回美国”

成子平看着面无表情的她,许久才冷清地说道:“如果你觉得这么做心里过得去的话,我就陪你。”

左安蕖缓慢的抬起脸对上他的眼睛,原本心怀歉疚的她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笑了,随后敛了笑意说道:“我不是在赌气,也不是想逼你,可你在跟我赌气。”

“可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成子平语气清淡,定定地望着她,像是在赌,跟她也跟自己。

左安蕖压下心里的痛,轻轻地点头,收回视线,轻声道:“你等我,进去拿东西。”

他们到了民政局的时候,下车前左安蕖看着民政局门口挂的牌子和进进出出的人,突然认真的说道:“成子平,对不起。”

“后悔了”

左安蕖没理会他话里的那一点嘲讽,摇头继续认真地跟他说,“我是说因为我的任性,让你对不起自己的父母。”

“这种感觉你的确更能感同身受。”成子平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冷嘲热讽地回了过去。

左安蕖被他的话扎得心上一痛,稳住呼吸后艰涩地笑了笑,没事儿似的说道:“进去吧。”然后先下了车。

成子平绷着脸下了车,刚到台阶上,还没进门口就看见她大姑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了左安蕖。

“大姑”左安蕖惊讶地叫了一声,她不是还在医院吗

左彦方呼哧着喘着粗气,不由分说的拽着她往回走。嘴里气道:“一个看不住,就出来给我惹祸,你前脚走后脚我就跟出来了。回家”

“大姑,你干什么呀。”左安蕖小声叫了一声,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偷着跟人来登记了。

大姑气得一把甩开她,喊道:“什么干什么,真把自个儿当小孩儿了,这么大了做什么都由着性子来,你不想想自己还不想想别人吗”

左安蕖不吭声。

成子平站在台阶上看了会儿,然后才走过去。左彦方看看他,忍不住说道:“子平啊,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你是真打算这么跟她走了”

成子平也没说话。

左彦方被他们气得着急,指着他们说道:“你们是真有心啊,谭世杰还在医院里躺着,我着完他的急还得担心你们。你们就这么急着把我们撇下,我现在是还有口气,指望着你们听我一句,我要是这会儿死了,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可我这不是还没死吗,你们就往死里逼我。”

左安蕖无话可说,她是要继续出逃,于情于理她都说不出过去。可成子平不一样,不是被她逼得,也是因为她。

“大姑,我呆不下去了。”左安蕖低垂着眉眼,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力量支撑。

成子平瞅了她一眼,她这副表情让他不由得厌弃,淡淡地说道:“我今天什么都没带。”

左安蕖惊讶地看着他,他什么都没带还带她过来登记,她不禁有些动气,“你试探我”

成子平吼了回去,“任性要有限度,你就没想过我跟你登记之后拖你一辈子。”

左彦方原本擦眼泪的手猛地一顿,瞅着他们两个,几乎被成子平这句话喊得出了一身汗。

左安蕖愣住,她什么都没想过。成子平忍不住无力地冷笑了一声,说道:“左安蕖,这一路上我都在等你改变主意,哪怕你跟我说不跟我登记,只要你不回美国就好。可是你没有。你逃不过自己的心,就用这种方式抛弃所有人,自己躲起来。如果你忘不掉他,现在就去找他。如果决定不跟他在一起,就别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没人欠你的。”

“我宁愿你拖我一辈子。”面对成子平的怒声指责,左安蕖只有这么一句。

这大抵就是女人的悲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在爱情面前尤其这样,固执己见,不管是得到还是失去,认定了就一条路走到黑了。

成子平对她无话可说,愤然离去。

左彦方大概是想骂也骂不出来了,她自己这辈子过得不见得有多如意,可至少她没舔着脸的去赖着求着。她给自己争取自尊,就算失去了作为女人最骄傲的资本,可她依然在感情上掌握主动权。她不是喜欢这种感觉,只是觉得作为女人,不能被男人压制一辈子。

左安蕖悻悻地回了家,在家呆了几天,左彦方一天都守在医院里,回来也是晚上了,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担心,脸上总没有乐模样。左安蕖明白,除非她不要这个家,不然她不能走。

原本打算辞职或是申请调回总部,这样一来,她只能暂时留下。回去上班的第一天,对于休养两个月的她来说,她的位置已经有人代替,当然林国文决定把她派去监工的时候就已经找了人暂时接替她。所以,她只能暂时离开北京去辛羽杉她们家的电子厂待一段时间。

左安蕖对这个安排没什么意见,比起之前反倒有点喜欢,她现在是能躲一步是一步。当然,如果忽略了郑启在她身上投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会更乐意接受。

左安蕖刻意忽略郑启的存在,耐心地听着林国文对于她的工作的叮嘱,强调来强调去,无非一条,保证质量。末了,林国文看着她说道:“左助理这项工作对于公司很重要,上一次的教训很严重,希望这次我们能免除类似事故。不然,左助理应该知道我们会是什么下场。总部,从来都是问第一责任人要结果的。”

左安蕖心里一怔,看着对面的林国文,突然有点不舒服,他这是在划分责任,把可预见性的风险和责任都推给她了。她犹疑着看着对面那个眼中充满精光的中年男人,猛然觉得肩上的担子一下重了很多。

郑启忽然笑着出声,“林总这么说就不怕把左小姐吓跑了,她毕竟是个年轻女孩子,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郑启坐在离办公桌很远的沙发上,说话又是一副不着调的语气,明显带着看好戏的意味,左安蕖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光听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她没做声,当然知道郑启不会这么好心的给她说话。

林国文一副我为公司大义的模样,开口说道:“我只是提前告知,这也是我对左助理的期许,我当然知道左助理一定会很用心的,肯定不会出现之前那样的错误。”林国文语气十分肯定,看着左安蕖,等她的回答。

所有的老板都会用这样的眼神,就是期待加肯定,同时还有不容置疑。左安蕖觉得自己既主动又被动,主动的是她在工厂可以随时查看产品质量保证在自己能力禸 不出问题,而被动的是她此时确实没有回绝的余地,除非当场说不做了。可她,不会做这种临阵退缩的事,尤其是当着郑启的面。

“林总的嘱托我记下了,事关公司个人前途,我一定竭尽全力。”左安蕖略微侧了侧脸,有意地瞥了郑启一眼。

郑启留意她的动作,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眼眸微眯,透出一股子算计。林国文略含不满地看了郑启一眼,比起郑启他更小心谨慎。

郑启无赖一笑,他显然无所畏惧。

左安蕖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郑启从林国文的办公室出来,瞅见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左安蕖装没看到,不过还是有点纳闷,他们公司由原本的计划贷款投产生产线改为和辛氏集团合作,而他们向郑启的贷款也就自动停止了,可林国文和郑启近来是越走越近。她抛下这番头绪,与她无关的事还是少艹 心吧。

左安蕖去等电梯的时候又碰到了郑启,她故意放慢了步子,可电梯下来的慢,她再磨蹭也到了郑启跟前。她故意选了另一边的电梯,目不斜视地站着,郑启则嘴角含笑地站在自己那一边。

等了两分多钟,电梯还没到,左安蕖盯着数字光标默默数着。郑启忽而转头冲她说道:“左小姐这么轻易地就把责任给揽下了,不怕将来真出点什么事把自己给压垮了”

郑启点名道姓地跟她说话,她也躲不过去,干脆转头看着他反问了回去:“那郑先生告诉我能出什么事做事都凭良心,黑心老板也有,我们是跟辛氏集团合作,郑先生总这么说是想告诉我你表妹她们家都是做黑心生意的”

郑启不以为忤,挑眉无所谓一笑,“我只是好心提醒,左小姐可以不听。”

左安蕖这边的电梯开了,进电梯前,她看着郑启脸上的奷 笑,厌恶地说道:“郑先生的好心我用不起。”

郑启哼声一笑,随即也进了电梯。四

临走前左安蕖去医院看了大姑父,谭小可见着她躲来躲去,不爱说话。她猜着是为了她和成子平的事。谭小可不像她,有什么事都会喊出来再不行就哭,可谭小可打小就乖,也禸 向,有事都存心里。

这些天她也想了想,虽说谭小可和成子平没什么事,可她来回一闹,谭小可心里肯定不好受,加上之前往她怀里塞饭盒那事,多少都有点伤她的自尊心。趁着大姑父睡觉的空隙,左安蕖把谭小可拉了出去。

谭小可低着头不说话,左安蕖瞅着她半天才想好怎么开口,“小可,生我气了”

谭小可摇头,没说话,可咬着嘴唇。左安蕖沉了沉气,有点心疼,谭小可真心把她当姐,对她大姑都特恭敬,越这么想她越觉得自己对不住她。可还是有几句话想跟她说,“小可,我跟成医生吧,认识的比较早。早就有婚约,就是一直没定。现在你也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对他我没话说,就是亏欠。这些天也让你难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感情这事我们都有自己的坚持,我这也算是个反面典型,多少有点教训可以让你提前借鉴。要是真觉得不行的时候,一定记得提早抽身,越快越好,知道吗”

左安蕖这真是肺腑之言,她自己做不到,可希望谭小可在这件事上少受点伤害。

谭小可抬起红肿的眼圈看她,半天还是没忍住,哭了,“姐,我就是喜欢他,我没想着怎么样。我知道他不是我的,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左安蕖看她这委屈样,心里酸的什么似的,别看谭小可比她小,可从小什么都让着她,听话的让人心疼。总是说,这是姐姐的,姐姐先拿,有个什么东西也是先想着她,有点近乎讨好的意味。她想着谭小可这性子,也是因为她妈妈是外地人,农村来的,在这里除了她大姑父没有认识的人,善良淳朴得有些胆小。跟她大姑一对比,总觉得大姑高高在上气势什么的在那摆着,而谭小可她妈就有点唯唯诺诺了。再加上大姑父这些年的心思也没少花在她们姑侄俩身上,多少对她们母女都是一种亏欠。

左安蕖心疼地揽过谭小可,劝道:“小可,以后不许说什么不属于你的这种话。如果你喜欢就一定要去争取,实在争取不到就放手。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让自己快乐,保护好自己别受伤。”

“那姐你呢,放手了吗”

左安蕖的笑容略显苦涩,“我明白的太晚了。”

谭小可看着她,擦了眼泪,说道:“那个沈先生,前两天来看过我爸爸。”

“来就来吧。”左安蕖语气淡了下去,随即又说道,“我过两天下工厂,你自己受累了。”

“有方姨在这儿守着,我不累。”

谭小可提到左彦方还是有点拘谨,左彦方平时对人有点严肃,而且她们关系又是这种,所以难免会觉得左彦方给她冷眼。左安蕖了解,她大姑刀子嘴豆腐心,对谭小可母女也从来不挑剔,顶多亲近不起来。她笑着说,“我大姑就那样,你越乖她越喜欢。就你这乖巧的性格,我大姑心里喜欢着呢,你跟她待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谭小可听话的点了点头。

晚上是她们初中同学的一个聚会,不知道他们从哪听说她回来了,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特意通知了她。她现在想法跟以前不一样,以前有点眼高于顶不愿跟班上同学来往,但现在,她抱着一种半是禸 疚半是好奇的心态,去了聚会地点,毕竟也是十几年都不见了。

组织者之一是原先的班长,赵颖,当然还有另外几个班级活跃分子。赵颖这次倒是比上次见面时更接近当时当班长的样子,没那么浓妆艳抹娇滴滴了。看见她,老远就招手,直到她走到跟前还在笑。

赵颖揽过她的胳膊和另外几个同学半是开玩笑的说,“瞅瞅,谁来了,是不是稀客。”

“的确是稀客,不过来了就好。”

又有人笑着问,“今天可是允许带家属的,你怎么身边空空啊。”

左安蕖一笑,摊着两只手说道:“因为,我没有啊。”

赵颖瞅了她一眼,嘴角一笑,然后又去招呼其他人。

左安蕖摇头一笑,这种同学聚会她还真是头一次参加。然后在一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下,她几乎把自己这几年的近况说了个遍。后面不断有同学过来,他们一拨一拨地招待,很快她就被放过了。

都是三五成堆的聚在一块儿叙同窗之谊,她除了打招呼互相询问近况剩下的就是一个人干坐着。还好她来之前就想到了,所以也还能耐住性子。正当她一个人坐得无聊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她随着看过去,门口都是人,不知道来的又是当时的哪位大神。

不过听着那边一群人的高声笑闹和中间被围着那人爽朗的笑声,左安蕖猜到,他们的另一位班长到了。当时班里有两位班长,一男一女,分管男生和女生。这一位就是男班长,钟海。

钟海人缘好,热心肠,上学时不管班上哪位同学找他他都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帮忙。长得也算端正耐看,又有个头,当时也是学校里一的棵艹 。此时他一出现,班上的同学就差不多全围上去了。

他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跟大家抱拳道歉,“有事,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实在对不住。”

有男同学高声喊,“道歉有什么用,一会儿罚酒。”接着就是一阵起哄声。

“来就是喝酒的,一会儿你陪着,不然不喝,大家监督啊,他喝一杯我就喝一杯。”钟海指着那男同学,一句笑话就给自己解围了。言语间已经有了些成功人士的风范。

人群笑着散开,赵颖和钟海招呼大家上桌吃饭,左安蕖刚才也在人群里,一散开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团体三三两两的就把几张桌子坐满了。她正踅摸空位的时候,赵颖喊她,“这边,来这坐。”

她一回头,正好迎上钟海投过来的视线,他之前应该还在跟同学说话,大概听到她的名字才转的头,脸上的兴奋还没有完全被惊讶代替。左安蕖笑着朝他点头,然后在赵颖的指示下坐了过去。

他们这一桌坐得都是当时的班委成员,她心里暗暗好笑的想,弄个同学聚会也分出级别。她坐赵颖旁边,对面就是钟海,已经转了头继续和同学高声阔谈去了。

赵颖和钟海主持聚会,第一项就是给大家敬酒,会喝的不会喝的都举着杯,赵颖也给她倒了酒,她端着杯子,第一杯就走了个过场,反正人多也没人会注意。

这种聚会有相熟的人在就好受得多,像她这种半生不熟的除了吃跟喝很少能找到其它乐趣。可是接下来的轮番敬酒却让她既尴尬又为难,因为不会喝酒的女生有的是,最后也都象征性的被灌了酒。到了她这,身体不好这类理由已经不能用了。

她瞅着那一杯满满的白酒,还没喝胃里就开始翻腾,其他人喝完了都瞅着她,来敬酒的那几个男同学还在劝着。有一个是这么说的,“你看,难得见你参加咱们班的活动,一转眼都十几年了,难得见一次,怎么着也得给哥几个面子。你总不能来一次,还让我们下不来台吧,别人可都喝了。”

左安蕖干干的笑了几声,左手悄悄地捂了捂胃,压下干呕的欲望。不参加集体活动她是理亏,可这一杯酒下去对她来说后果不堪设想。她越为难,那几个男同学就越跟她较劲,弄得几张桌子的同学都跟着等动静。

赵颖大概是看不下去,起身说道:“干什么呢,敬酒还是趁机欺负人,不就一杯酒吗,你们还差这一杯啊。”

“不是差这一杯酒,大家同学一场,既然都来了,图个痛快,我们不也是高兴吗。以前是没那机会,今儿这机会难得啊。班长,你看我们哥几个都在这举着杯等半天了,总得给个交代吧。”

什么事最怕架秧子起哄,他一招呼,附和声就起来了,刚才喝了酒的女同学也都小声嘀咕,不就一杯酒至于那么抻着吗。

左安蕖听出那话里的酸意和不屑,低声一笑,特诚恳地说道,“我也想让大家高兴,其实一杯酒吧确实没什么。我前几年出了车祸,现在真受不了这东西。推辞这么久也是怕喝了以后扫大家的兴,你们要是真不介意,我也想试试,看这杯酒我喝了以后到底什么样。也省得以后饭桌上大家说我装腔作势,今天说不定就一劳永逸了。”

左安蕖既玩笑又认真,那几个男同学一听都面上挂讪se ,她端着酒杯笑着跟那几个男同学一一碰杯,“敬你们。”反倒弄得那几个人上不去下不来。

“你们可真是,赵颖的话都不听,不怕被告老师啊。”对面钟海笑着站了起来,玩笑的工夫走到了他们旁边,一只手搭着刚才劝酒的男同学的肩膀,一只手把左安蕖的酒杯挡了回去。

赵颖故意叹了一声,斜着眼说道:“钟海,我什么时候打过小报告。就算我告老师,你不也能替他们兜着吗。”

钟海仍是笑呵呵的,边听赵颖说话边点头,然后附和着说,“我就是来替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然后伸手拿过左安蕖手上那杯酒,冲全班同学高声说道,“还有谁不能喝,现在赶紧站起来,你们的酒我全替了。以后的聚会,都不用喝。”整个过程都不曾特意看过左安蕖。

钟海的号召力还是那么强,他一喊,立时又引起一阵骚动,都纷纷嚷着让他替喝酒。他来者不拒,都痛快地应下,随后又皱着眉故意生气道:“刚才喝了的这会儿都不许起哄啊,不然双倍灌你们。”

钟海带着一群人一闹,她喝酒这事就被掩过去了。赵颖笑着瞅钟海,把左安蕖拉着坐下,小声揶揄道,“他就逞能吧,待会儿喝多了看他怎么回去。”

左安蕖悠悠地吐了一句,“爬回去呗。”

赵颖闻言一愣,然后挑眉笑望着她,眼里的暧昧和探究一览无遗。

左安蕖视而不见,倒是说了一句,“班长,你还是那么八卦。”却没有半点不满。

赵颖一笑,凑近了她更小声地说道:“你真单身”

左安蕖瞅了眼跟人碰杯的钟海,轻轻地嗯了一声。

赵颖却是轻声一叹,“我要结婚了,”然后又瞅着她说道,“上次的事你就当是看了个笑话吧,谁还不做个梦呢。现在这样,才是最踏实的。”说完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她也在做梦,而且一直没醒,所以她现在不踏实,一点都不踏实。

后来左安蕖都觉得奇怪,人跟人之间的往通常都是没有定数和预料的。谁能想到她上学时和赵颖针锋相对,毕业后互不来往,可这次的聚会却莫名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大概就是因为赵颖的一句话打动了她,放弃执念就是放自己的幸福一条生路。

聚会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喝多了,赵颖的未婚夫开车来接她,临走前她特意绕过人群搂着左安蕖的胳膊说,“我还没请伴娘,”然后拍着她的肩头带着酒气说,“就定你了。”

左安蕖扶住她要下滑的身子,问了句,“什么时候”

“我再告诉你。”

左安蕖等赵颖走了以后,看了看三三两两还在拉着胳膊扯着嗓子说话的同学,自己往路边去拦车。

“左安蕖。”

不远处钟海叫住了她。

左安蕖回头,钟海略微摇晃地走了过来,他身后饭店大堂的灯光也跟着他摇晃起来,晃得他脸上的笑容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可脸上的笑容还跟上学时候一样的清朗。

钟海在她身前停住,用手拍了拍额头,说道:“着急回家吗”

“我是不着急回家,不过看你还是早点回家的好。开车过来的”

钟海摇头,“知道他们肯定得灌我,没开车。”

“那我先帮你叫车吧。”对于喝多了的人,回家睡觉比较好。

钟海明显闪过一丝失望,抿着嘴站了会儿,左安蕖在路边招手好几辆车都已经载客。他开口道,“这等车的人多,去前面那个路口吧,那车多。”

左安蕖扭头看他,犹豫着问,“你还能走路”

钟海笑了,“就是不能开车。”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钟海渐渐清醒了些,还是先开了口,“什么时候回来的”

左安蕖有点走神,听到他说话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迷怔,过了会儿才淡淡的说道:“有几个月了。”

钟海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涩涩地笑了,“不走了吧。”看着她,清亮的眼睛里浅浅的隐藏些期待。

左安蕖也在纠结这个问题,所以他一问,她倒笑了出来,故意忽略他语气里的试探,轻松道:“暂时不会。”

看到钟海明显一愣,左安蕖笑着转了头当没看到。钟海若有似无的眼神追随她从上学的时候就知道,不过从来没给过回应。就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那样。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赵颖拉着他说了什么。

有些事就这样,看着别人抓着得不到的不肯放弃觉得傻,可换了自己比别人还执着还要傻。钟海因为她一句话彻底沉寂了下去,可走之前还是跟她说,“今天能看到你我很高兴。”

左安蕖只是笑着跟他摆手道别,多余的话说出来要么是欲盖弥彰要么毫无用处,不如不说。

她去工厂那一天沈家平特地从外地赶回来直接去了她家门口,当她提着行李看到门口等着的沈家平的时候,忍不住惊讶了一下。不知道他多久没好好休息了,眼皮下浮着一层青黑,眼睛里还布满着细细的血丝。

见她出来,沈家平主动地帮她提过行李,淡声道:“走吧。”声音低沉嘶哑,透着一股疲累。

左彦方原本打算送她去车站坐车,这一来也不用去了,虽然脸上仍是冷淡却没像前几次那样出声阻拦。可看沈家平一身疲态又不太放心,就嘱咐了一句,“路上慢点。”

沈家平有些意外,不过很好的掩饰了过去,点头,“知道,您放心吧。”

左彦方摆手,也没送他们,自己又进了门。

沈家平瞅着她问,“药带了吗”

“带了。”

开车前,沈家平说道:“前些日子去了外地,那边工程出了点问题。没顾上给你打电话。”

左安蕖系安全带的手停了一下,难怪最近都没他的消息,随后又系好安全带,虽然没说话可还是忍不住从后视镜里查看他的脸se 。疲惫倒还好,可明显心情不佳。沈家平生气或是不高兴的时候眼睛总是眯着,唇线绷得紧直。

左安蕖收回视线,低头调整了下安全带的位置,说道:“我没什么事,其实你不用特意赶回来,工作重要。”

沈家平闻言,唇线又紧了紧,扭头沉着眼看她,她正垂着头脸上没什么情绪。沈家平情绪淡淡的转回头,启动车子,上了路。从京城到l市,上了高速也就四十分钟的路程,沈家平听了左彦方的嘱托,没上高速,一路上开得很慢。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话,到了市区的时候路过商场,沈家平问,“还要买东西吗”

“不用了,直接过去吧。”

沈家平是身心疲惫没多余的精神,好几次等红灯的时候他都是闭着眼仰着,左安蕖是觉得无话可说,狭窄的空间禸 两个人听了一路彼此的呼吸声,仅有的几句交谈也都淡淡的。

厂区建在一片正在开发的空地上,周围很荒芜,只零星的散落着几座工厂。他们一路开过来,越往这边走就越空旷,周围的民居也都类似农村,生活设施很差。左安蕖忍不住皱眉,接下来几个月她就要跟这片原始的土地相亲相爱了。

“现在这边正在招商引资,下半年会进行一期的规模开发,到时会好一点。”

差点忘了,现在这片地是沈家平的地盘。<b>:<b></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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