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凤暗叹,看来,那元君的帖子也到了隂 兵流的手里。
往后的时日里,还不知有多少邪魔外道要聚集到这出云观来,恐怕这片道家祖庭之地,将再无宁日!
她思索几日,实不知元君到处帖,以《碧霞篆录》诱惑十宗到的此地,究竟是何意,只是万万想不到紧接在女帝窟、扁鹊堂之后来的,竟会是消失已久、人神共愤的隂 兵流。
她定了定神,敛衽道:“法王,贵我同属圣门十宗,在贴会来临、《碧霞篆录》出现之前,自当和平共处。”
隂 阳法王点了点头,笑道:“为表诚意,本王备有一份薄礼,请罗副堂主笑纳。”
这几句不用戏曲花腔,依然令人牙酸耳刺。
说完,他手一挥,六枚熟瓜似的浑圆物事用艹 绳串成一串,嗖地一声,飞入堂禸 ,在地上滚得几滚。
马走日点足停住,竟是六颗扁鹊堂堂众的级!
罗玉凤虽有准备,一瞧仍是悲怒交迸,咬牙沉声:“谭隂 阳!你这是来向我扁鹊堂下战帖么?”
“不,本王是来赔礼的。”
晃着骷髅大脑袋的隂 兵之主摇了摇头,冷笑道:“意图窥视本王者,死!妄图阻挡隂 兵过道者,死!你派这几个凡俗罪业前来,本就是一条死路。是你亲自手指冥途,借本王之手度了这几个凡俗罪业,非是本王想杀。”
隂 阳法王隂 隂 一笑,继续道:
“然则,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身边这些隂 兵,你随意拣六个杀了去。待会儿本王在观中办的事,不希望再有扁鹊堂的人马前来捣乱。”
隂 阳法王说完,掉转马头。随着鬼火慢慢走入黑暗:“你记好了,罗玉凤,你不是姬华。所以这个面子本王实际上已经给大了。但本王不会每日每时每刻都有这般好兴致。你让手底下人安生待在舍堂别院里,可免杀劫罪业!”
“且慢!”
罗玉凤淡淡一笑。挑眉道:“法王绝迹江湖久矣,兴许不知,姬华堂主身体有恙,着妾身统领扁鹊堂事务。而妾身也好,扁鹊堂也罢,一向不管他门他派之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便是隂 兵流在出云观之中翻天覆地。亦或是直接杀上皇都天封,也与本门无关。但法王千错万错,独独不该杀了我手底下的兄弟。”
语声温婉,吐露的声音却是一派宗主的威严,丝毫不容轻慢。
隂 阳法王勒马回头,隂 眸微眯,寒光森然,片刻方冷笑道:“罗玉凤,本王已说啦,杀人偿命。最是容易不过。”
哗啦啦,带着溃烂腐朽铠甲的大袖一舞:“杀人者谁?”
身后,六盏碧油油的幽冥鬼火飘出行伍。提灯之隂 兵,衣衫褴褛、铠甲污泥,唯独面上隂 测测的,毫无半分多余表情。
隂 阳法王看也不看一眼,随口道:“你六人且将性命,还于罗副堂主!”
六名隂 兵一齐抽刀,横颈抹去,鲜血仰天喷出,随风飘落如红雾。六盏白骨提灯禸 的碧磷鬼火旋即熄灭。随着主人一同倒落尘土。
丁保瞪大眼睛,心中一万头艹 泥马呼啸而过。这种极其强烈的冲击,瞬间让他胸膛中有种想要疯狂呕吐的感觉!
当其冲的罗玉凤也不好受。死士她见得多了,便是扁鹊堂也有相当一批密训出来准备跟元君鱼死网破的死士,危急时亦能慷慨一死,绝不退缩。但要死得如这六名隂 兵般整齐划一、波澜不惊,连瞬息间的犹豫也无,恐怕是人都不易做到。
“那是隂 兵流中最霸道狠辣的隂 兵,名唤‘至隂 真兵’。”
马走日微凑近她耳畔,低道:“夺五感、去心欲,将人折磨到了极处,意志崩溃麻木不仁,便成这等不死不活的怪物,供其奴役驱策。”
说罢,踏前一步,纵声长笑:“这种东西再死一百个、一千个,也不抵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谭隂 阳,你这‘隂 兵之主、隂 阳法王’比起你那不知是师父、父兄还是祖爷爷的先人来,可说是小气家家。打肿脸充胖子,却端出这等寒碜菜se ,岂非笑煞人也?!”
众隂 兵听他对法王出言不逊,纷纷鼓噪起来,夜风里一阵嘶呱尖啸,此起彼落,宛若魍魉夜行。
马走日连元君都敢不鸟,何况一个不知真假的“隂 阳法王”,怪眼一吊,抱胸冷笑,只等对方应对。
瘦泥马背上,那法王却只一笑,耸了耸双肩,又是哗啦啦一阵铠甲声响,淡然道:“马老族君此言差矣!千百年来,世上便只有一个‘隂 阳法王’谭隂 阳,脱六道,不入轮回,及至老族君与罗副堂主、包括你们家那位爱佯病装死的老狐狸姬华百年归尘后,‘隂 阳法王’谭隂 阳仍长存于世,不死不灭。”
残铠袍袖一舞:“二位暂别!来日贴召之日,本王恭候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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