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容渊的头发已长得很密了,他显然很少打理过,但现在这头头发触及却细软舒服得像一匹绸缎。
谢闲用梳子将他的头发理顺的时候,目光在他的发顶停驻了好一会儿,谢家时他头顶的两个凸起难道是狼耳朵吗?
但现在凸起、狼耳朵又没了。
谢闲盯着一个地方太久,以至于黎容渊硬把脑袋转过来,沉默地盯着他看。
“别乱动。”谢闲把黎容渊不安分的脑袋拍回去,将他眼前的一撮遮了眼睛的头发咔嚓一声剪掉。
谢闲觉得自己该是没试过剪头发的,可小狼崽子对外戒心太重,他要是找几个侍从强行按着黎容渊,恐怕下一秒他就会对自己这个“老师”反目成仇。
黎容渊在苏淮手里形成了应激反应,他厌憎一切试图禁锢住自己的事物,谢闲便只得自己亲手来。
他剪出来的成品却意外的还很不错――有几缕长发还留着,但那些杂乱的、搅和在一起的头发都被拉顺清理干净了。
黎容渊立时从一个才出狱的阶下囚变得清爽起来,显出那种含有锋芒的凌厉俊美来。
剪完头发,谢闲驱使黎容渊再去洗浴,也是为了看神血入体到底造成了哪些禸 在和外在的影响。
上一次放黎容渊一个人洗,没接触过这些洗浴条件的黎容渊弄得整间浴室满目狼藉。
新的洗浴室才刚修缮好,可短时间承受不住这二次打击。
“伤口没有了――”谢闲看着黎容渊的背部这么说,吞噬神血后最基本的变化就是黎容渊身上那些消不去的陈年伤疤都消失了。
他的肌体显得莹润、有力,背部有一处新肉和周边的皮肤颜se 并不一致,显得相当突出。
谢闲用手指摩挲着这处鲜嫩的,粉se 的新肉,料想得到这之前就是导致黎容渊弯曲着背部行进的罪魁祸首。
“还痛吗?”
“……痒。”过了好一会儿,黎容渊才干涩的、艰难地吐露出一个字。
他该不介意袒露自己的身体的,在被苏淮束缚的时候他更是得被迫让数条新鲜的伤痕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被苏淮唤来的侍从异样的眼神下。
只不过――苏淮为了不落入口舌,将每一个知晓了这个秘密的侍从们都给处理掉,换上了新人。
但在这时候,被谢闲所注视着,黎容渊却不禁将自己的身体浸入水更深了一些。
后背传来的无法忽视的触碰叫黎容渊的喉头也跟着微痒了起来,像是被柔软的羽毛亲吻,生出持续不断的痒。
在之后,谢闲很平静的对黎容渊现而今的情况进行了一番测评。
“身体的旧伤新伤全部愈合,每一寸肌肤都像经历过一次蜕变,身体的强度似也有了极大的变化。但于一滴神血来说,这样的变化也实在是太浅了一点。”
“或许……是要等到觉醒?”谢闲喃喃,“那也不会太久了。”
“但首先,我会先教你一些东西,你想要叫所有欺侮冷淡你的人屈从,就得每一方面都让他们仰望。”
谢闲勾着黎容渊的一缕湿漉漉的头发,牵引着他听自己说,紫se 双眸中就倒映出了黎容渊一人的身影。
“狼崽子,你想当这里的王吗?我教你。”他说,“但这是一个交易,我要你驱逐神明,断绝子民对他们的信仰――虽然,我也能够做到。”
“这是一个交易。”谢闲笑眯眯的又重复了一遍。
“……好。”
谢闲挑了一下黎容渊这撮头发,瞅着他没什么波动的黑se 眼珠子,笑:“你真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狼崽子不知道。
但黎容渊却喜欢极了谢闲此时此刻的样子,他的“老师”看着他,眸光里只有他一人存在。这样的眼眸中没有杀意,没有让黎容渊紧绷身体的恶意,只有一片潋滟的波光。
所以……“好。”
只要你一直都在,一直、一直。
*
在居住在皇宮的这段时日里,谢闲就几近像是蔚se 星域的一个大号吉祥物。
哪怕他什么都没有做,随侍的侍从也总都会用一种晶亮、倾慕的眼神偷看他。只是他们无一例外都会在第二天时苍白着脸se 避远开――因为黎容渊。
黎容渊已比一开始时收敛得很多了,开始时,黎容渊总会情不自禁地上去捕猎、撕咬,俨然是狼的生活习性。
到现在,狼崽子则转变成了威胁,指甲抵在喉咙处,低低吼叫着的那种威胁。
随侍的侍从都被威胁了个遍,唯有周白是稍微例外点儿的一个。
不过谢闲觉得,那是因为狼崽子根本没觉得一只不够他塞牙缝的傻兔子有什么好咬、好威胁的。
好在终于不会伤人了,也算大有进步。
在谢闲这一个引导者的带领下,黎容渊慢慢适应着“人”的生活,直播间观众们戏称这叫养成。
养成个大号狼崽子么?从事实上来说,原身年龄也就比黎容渊大一个多月而已。
在这段算得上悠闲的时间里,谢闲倒也见到了黎容渊的某些喜好。
他不喜欢吃菜,总盯着肉,哪怕有谢闲一手教会给他的用餐礼仪,黎容渊用起餐来也总像个随时要挣脱笼子的凶兽。
周白和黎容渊却反倒是完全反过来的,分明他以前过惯了贫民的苦日子,却依旧偏好于菜。
两个人大相径庭的不均衡饮食看了叫谢闲头疼。他就叫这两个互换吃食,只是这样一来,周白似乎连连做了几个晚上的噩梦。
偏他被黎容渊饿狼般盯着,大有他一旦浪费原本属于他的肉食就要杀“兔子”的架势,周白哆嗦着,也只得一口一口往嘴里压肉压惊。
周白:呜呜呜!
黎容渊不喜欢繁琐的礼仪,不喜欢皇室所谓贵族必修的课程,但他实在是天生聪颖,哪怕是厌恶也能看一遍就过目不忘。
他如同一块海绵一样不断汲取着谢闲往禸 输入的知识。
这一次,没有“王凌”这个记者恶意报导的种种后续――蔚se 星域人民的怀疑、臣子的摇摆不定和畏惧害怕、神明恶意的窥视都暂时的离黎容渊远去。
他不会被人日日盯梢,窥探他所有的生活;他不会在繁重的事务,旁人的怯语中被迫将自己由粗鄙的狼转变为人。
《暴君》原书中这段未被记载下来的时间,定是黑暗而难以摆脱的。
而现在,黎容渊还不是那个以强硬手段夺位的暴君,而是狼崽子――
他不需要承受这一切,也不会承受。
黎容渊虽说不喜欢典籍,但他似乎有点喜欢写“诗”,喜欢看一些故事。唔……还不给谢闲看,不过谢闲尊重他的这个小爱好。
就是黎容渊的字实在算不上好看,他被谢闲握着手执笔教导过好些次,再写出来字也是歪斜的,没有长进。
就像长了几条腿儿的蝌蚪,或是狼群禸 部流传的简陋鬼画符,活似未长大的孩子的简笔画,但黎容渊却总是极认真的一笔一笔慢吞吞的写。
谢闲也不知怎么晚上就恍惚梦见有个看不清身影的少年蹲在“废墟”里,以碎石为桌,用笔用力地画着“画”。
“画”得和小狼崽子如出一辙的丑。
他用的那纸倒给谢闲一点儿熟悉的感觉。
谢家果真就这么完了,谢家人多代的积累,却就这么简单的毁于一旦。谢家人被贬为平民、收去贵族爵位,但谢家直系的这一脉,也就是已经离世的谢闲父母与谢闲却反倒被提了一个等级。
谢家人被迫离开王都时谢闲隔着一扇窗凝视着他们,就算被士兵驱赶着,这些曾经拥有高贵身份的谢家人也还是尽力优雅的,慢吞吞地走着,刻意保持着自己的矜持和高贵。
“他们只是被贬为了平民,”谢闲对黎容渊说,“但看样子,他们很快就会挥霍干净自己被瓜分了一遍剩下后的所有积蓄,兴许以后他们可以和谢知味同处在一个地方。”
在这时候还刻意保持着矜贵的,在谢闲眼里和傻子差不多了。
他们似乎还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能回到王都,重新成为人上人,半点儿没准备改改自己不食烟火的气息。
所以他们势必会受不住花钱的手,把身家全部丢在首饰衣物这些上,将光脑上的积蓄花得半点不剩、甚至负债累累。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0 xo小说 All Rights Reserved